京郊。
地下基地最深处,代号“原点”的房间。
这里只有冰冷,与永恒的寂静。
恒温系统单调的嗡鸣,是此地唯一的声音。
林浩独自一人,站在房间中央。
他面前的金属台上,那只改变了一个民族命运的旧皮箱,静静躺着。
饱经风霜的皮革,磨损的铜扣,一如初见。
但林浩感觉到,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链接,正在飞速地衰弱。
像一根绷紧的弦,在最后的震颤之后,即将归于沉寂。
他闭上眼。
意识仿佛挣脱了厚重合金墙壁的束缚,飘向远方。
他“听”见了。
远处钢铁厂的高炉发出沉闷的咆哮,映亮了半个夜空。
一列列满载物资的火车,在崭新的铁轨上发出“哐当、哐当”的欢呼,不知疲倦地奔向共和国的四面八方。
他“闻”到了。
田野里翻新泥土的芬芳,混杂着夜校课堂里,粉笔灰的清尘味。
这个世界,正在以一种近乎蛮横的、不可阻挡的姿态,挣脱枷锁,疯狂生长。
而他,只是一个过客。
一个即将离席的,沉默的过客。
林浩睁开眼,视线重新落回那只皮箱上。
箱体内部,那股支撑着时空坐标的神秘能量,已如风中残烛。
油,已经尽了。
灯,就要灭了。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划过皮箱粗糙的表面。
那冰冷的触感,却仿佛还残留着昨夜小食堂里,猪肉炖粉条的余温,和那坛二十年老白干的灼烈。
林浩从怀中,取出了两张纸。
没有信封。
就是两张从缴获的日军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边缘还带着毛糙。
一张纸上,字迹龙飞凤舞,几乎要划破纸背。
每一个笔画都充满了不服输的霸道与匪气,那是李云龙的字。
另一张纸上,字迹隽秀挺拔,锋芒内敛。
却藏着一股山岳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与坚定,那是赵刚的字。
林浩没有看信里的内容。
他知道,那里面写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国家大事,也不是什么高瞻远瞩的战略规划。
那只是两个男人,用他们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写给一个他们永远无法抵达的“未来”,一封迟到的家书。
是对一个他们永远无法亲眼看到的世界,一声跨越时空的问候。
林浩拉开皮箱的铜扣。
“嘎吱”一声,像一声疲惫的叹息。
他将那两封信,轻轻地,轻轻地放了进去。
放在一堆他曾经带来,又带走的图纸和样品旁边。
这是他此行归来,唯一要带走的东西。
也是这个时代,回赠给他最珍贵的勋章。
他合上皮箱,扣好铜扣。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
做完这一切,他退后一步,最后看了一眼这只陪伴他无数日夜的皮箱。
然后,一个意念。
启动。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蜂鸣,在死寂的房间内响起。
皮箱的表面,那些磨损的纹路,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
光芒越来越亮,却不刺眼,如同清晨的薄雾,又像是荡漾的水波。
在林浩面前,一道由亿万光点汇聚而成的门,缓缓洞开。
门的另一边,不是任何具体的景象。
是一片混沌的,温暖的白。
那是家的方向。
林浩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世界。
透过那扇厚重的合金门,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
他“看”到了李云龙。
那个老家伙正一脚踩在凳子上,对着一张拖拉机图纸破口大骂,骂完,又咧开嘴嘿嘿傻笑。
他“看”到了赵刚。
那位政委一定还伏在案头,在一盏昏黄的油灯下,用熬红的双眼,规划着这个国家的明天。
他“看”到了段鹏,看到了魏和尚,看到了王承柱,看到了王承业……
他看到了千千万万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
他们正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用自己的双手和汗水,一砖一瓦,一寸一寸,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家园,与失落百年的尊严。
一股岩浆般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
林浩骤然转身,不敢再看。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再也迈不动脚步。
他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对着那扇光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许下最后的诺言。
“山河无恙……”
“国泰民安……”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与哽咽。
“这盛世……”
“终将,如你们所愿。”
话音落下。
他没有回头,一步踏入了那扇柔和的光门之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
光门如潮水般退去,悉数敛入皮箱之内。
那只旧皮箱,最后闪烁了一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所有的光芒,彻底熄灭。
它又变回了那只平平无奇的,被扔在角落里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旧皮箱。
“原点”房间内,再次恢复了永恒的死寂。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离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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