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的笑声越来越近，阴森恐怖，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几个刚睡着的少女被惊醒，吓得瑟瑟发抖，互相抱成一团。
“别怕。”林婉轻声安抚，手中已经扣住了几枚毒针。
程一鸣缓缓站起身，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清心丹已经压制住了腐心毒的扩散。
他握紧青锋剑，混沌之眼开启，透过山洞的岩壁看向外面。
在混沌之眼的视野里，山洞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枯瘦如柴的老者，穿着血色长袍，脸上布满皱纹，眼窝深陷，瞳孔中跳动着两团鬼火。
他身后的两人都是中年汉子，一个独眼，一个刀疤脸，气息阴冷，都是凝气四重的修为。
“血煞门的人，来得真快。”程一鸣低声道。
林婉脸色发白：“为首的那个，是血煞门的执事‘血枯子’，凝气六重修为，擅长血毒之术。我曾经在宗门通缉令上见过他的画像。”
凝气六重！
程一鸣心中一沉。
他们这边，他凝气一重，林婉凝气二重，还有九个手无寸铁的少女。实力悬殊太大。
“林师姐，你带着少女们从后洞离开，我来拖住他们。”程一鸣说。
“不行！”林婉摇头，“你身上有伤，根本挡不住他们。要走一起走！”
“一起走谁都走不了。”程一鸣语气坚决，“听我的，快！”
就在这时，山洞外的血枯子开口了，声音沙哑难听：“里面的青云剑宗小辈，别藏了。老夫的‘血魂追踪术’已经锁定了你们的气息，逃不掉的。”
他顿了顿，阴笑道：“乖乖出来，交出那个混沌血脉的小子，老夫可以放其他人一条生路。否则……老夫不介意多杀几个祭品。”
混沌血脉！
血枯子果然是为他来的。
程一鸣深吸一口气，对林婉说：“林师姐，拜托了。”
说完，他不再犹豫，提剑走出山洞。
月光下，血枯子三人站在洞口十丈外，呈品字形包围。
“小子，有胆量。”血枯子上下打量着程一鸣，眼中贪婪更盛，“纯正的混沌血脉，虽然还很微弱，但潜力无穷。如果能将你炼成‘血傀’，老夫的实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程一鸣面无表情：“想炼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嘴硬。”血枯子嗤笑，“你以为凭你凝气一重的修为，能翻出什么浪花？老夫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他身后的独眼中年踏前一步：“执事，这种小角色，何须您亲自出手？交给我吧。”
血枯子点头：“也好，留活口，老夫要亲手炼他。”
独眼中年狞笑着走向程一鸣，手中多了一柄血色弯刀：“小子，记住杀你的人叫‘血狼’。下辈子投胎，记得别跟血煞门作对。”
话音未落，血狼已经出手。
弯刀如血月，划破夜空，直取程一鸣咽喉。
这一刀快、狠、准，显然是浸淫刀法多年的高手。
但程一鸣更快。
踏云步施展，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轻易避开了这一刀。
“咦？”血狼一愣，随即冷笑，“身法不错，但还不够！”
刀势一变，化作一片血光，笼罩程一鸣周身。
血煞刀法——血海无边！
这是血煞门的招牌刀法，以血腥霸道着称，练到高深处，一刀出，血海滔天，能侵蚀对手神魂。
程一鸣不敢大意，青锋剑出鞘。
他没有用青云剑法，而是用了寂灭剑诀第一式——寂灭无生。
一剑出，无声无息。
剑光灰暗，仿佛连月光都被吞噬。
血狼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脸色大变，连忙回刀格挡。
“铛！”
刀剑碰撞，血狼连退三步，手中弯刀嗡嗡作响，几乎脱手。
“这是什么剑法？！”他惊骇道。
程一鸣不答，第二剑斩出。
这一次，他动用了混沌真元。
剑光呈灰色，所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不好！”血狼全力抵挡，但混沌真元的质量远超普通真元，他的血色刀气如纸糊般破碎。
“噗！”
剑尖贯穿血狼的胸膛。
血狼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剑，缓缓倒地。
“废物！”血枯子脸色阴沉，“连个凝气一重的小辈都拿不下。”
刀疤脸汉子踏前一步：“执事，让我来。”
血枯子点头：“小心点，这小子不简单。”
刀疤脸比血狼更谨慎，他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取出一面血色小旗，迎风一晃。
小旗迎风暴涨，化作一面丈许高的血幡，幡面上绣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眼眶中跳动着绿油油的鬼火。
“血魂幡！”林婉的惊呼从山洞里传出，“程师弟小心，这幡能召唤厉鬼！”
话音未落，血幡已经摇动。
呜呜呜——
凄厉的鬼哭声响彻夜空，幡面上飞出十几道黑影，那是被炼化的厉鬼，个个青面獠牙，张牙舞爪地扑向程一鸣。
厉鬼无形无质，普通物理攻击无效。
但程一鸣有混沌之眼。
在他的视野里，厉鬼的本质是一团阴邪的神魂之力。
既然是神魂之力，那就用神魂攻击。
混沌之眼全力催动，两道灰色光柱从眼中射出，照在那些厉鬼身上。
“啊——！”
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被灰光照射的地方，如冰雪般消融。
短短三息，十几只厉鬼，全部灰飞烟灭。
“怎么可能？！”刀疤脸大惊失色。
血魂幡是他最得意的法宝，曾经凭此幡击杀过凝气五重的高手。
那些厉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怎么会被两道目光灭杀？
血枯子眼中也闪过惊疑：“混沌之眼……传说中的神通，居然真的存在。”
他忽然笑了：“好，好！看来老夫今天运气不错。混沌血脉，混沌之眼，这两样东西，足以让老夫冲击凝气七重巅峰！”
他不再让手下试探，亲自出手。
枯瘦的手掌拍出，掌心凝聚出一团血色漩涡，散发出恐怖的吸力。
“血煞掌——血噬天下！”
这一掌，不仅要吞噬程一鸣的血肉，还要吞噬他的神魂！
程一鸣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去。
更可怕的是，他感到神魂在动摇，仿佛要被抽离身体。
凝气六重，果然强大！
但他没有放弃。
混沌之体全力开启，灰雾汹涌而出，与血色漩涡对抗。
同时，他再次施展寂灭剑诀。
这一次，他尝试融合混沌真元和寂灭剑意。
灰色剑光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紫色——那是刚才从心魔幻象中吸收的力量。
剑出，天地寂灭。
血枯子脸色微变，这一剑的威力，已经超出了凝气一重的范畴！
“血煞护体！”
他周身涌出血色光芒，凝聚成一层血色护罩。
“铛！”
剑光斩在护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护罩剧烈晃动，出现一道道裂痕，但终究没有破碎。
血枯子倒退三步，脸色有些发白。
他虽然挡住了这一剑，但也消耗了不少真元。
更让他心惊的是，程一鸣的剑意中，竟然蕴含着一丝让他神魂颤栗的力量。
“此子绝不能留！”血枯子眼中闪过杀机，“今天必须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他不再保留，全力出手。
血色真元如火山喷发，弥漫整个山谷。周围的草木迅速枯萎，连岩石都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血煞领域——血海炼狱！”
这是凝气期修士才能施展的领域之力。
在领域内，施法者的实力会大幅提升，敌人的实力则被压制。
程一鸣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仿佛置身于粘稠的血海中，行动困难，呼吸不畅。
林婉在山洞里看得心急如焚，但她知道自己出去也是送死，只能祈祷宗门援兵快点到。
“小子，能死在老夫的血海炼狱里，是你的荣幸。”血枯子狞笑，“放心，老夫会好好利用你的混沌血脉，炼成最强大的血傀！”
他双手结印，血海中浮现出九条血色巨蟒，张着血盆大口，扑向程一鸣。
每一条巨蟒都有凝气三重的实力，九条齐出，就算是凝气五重也要饮恨。
程一鸣咬紧牙关，知道不能再隐藏了。
胸口的混沌印记疯狂跳动，灰雾从体内汹涌而出，在身后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虚影。
那虚影高约三丈，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灰色的眼睛，冷漠地俯瞰众生。
混沌法相！
这是混沌真解第二层的神通，以混沌之力凝聚法相，战力暴涨。
但以程一鸣现在的修为，强行施展，会严重损耗本源，甚至可能影响根基。
但生死关头，顾不了那么多了。
“吼——！”
混沌法相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音波所过之处，血色巨蟒纷纷崩解。
血枯子脸色大变：“混沌法相？！你居然能凝聚法相！”
他再也不敢怠慢，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精血融入血海，血海剧烈翻腾，从中爬出一个三丈高的血色巨人。
巨人由无数骷髅组成，眼窝中跳动着血色火焰，气息恐怖，达到了凝气六重巅峰！
“血魔真身！”林婉在山洞里惊呼，“这是血煞门的禁术，以自身精血召唤血魔，威力巨大，但代价是消耗十年寿命！”
血枯子是真的拼命了。
血色巨人与混沌法相战在一起，拳脚相击，发出震天巨响。
每一次碰撞，程一鸣都感到胸口剧痛，嘴角溢血。
他的修为毕竟太低了，强行催动混沌法相，已经伤了本源。
“不行，这样下去，我会先撑不住。”程一鸣心中焦急。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青云剑典中的一句话：
“剑者，心之刃也。心有多强，剑就有多强。”
心……
他闭上了眼。
不再看血色巨人，不再看血枯子，不再看周围的血海。
他感受着内心的混沌道种。
那颗灰色的种子，静静悬浮在丹田中，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
混沌，包容一切。
包括黑暗，包括邪恶，包括……血海。
一个念头忽然升起。
如果，我将这片血海，也包容进混沌之中呢？
这个念头一起，混沌道种忽然剧烈震动。
程一鸣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明悟涌上心头。
他睁开眼，眼中不再有灰色光芒，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
“混沌真解第三层——混沌归元！”
他低喝一声，身后的混沌法相忽然张开双臂，将整片血海都拥抱入怀。
血海翻腾，想要挣扎，但在混沌之力的包容下，迅速平静，最终被彻底吸收。
混沌法相的体型暴涨，从三丈涨到五丈，气息也从凝气三重提升到凝气四重。
“不！这不可能！”血枯子惊恐地瞪大眼睛。
他的血海领域，居然被对方吸收了！
那可是他苦修三十年的成果！
“轮到你了。”程一鸣的声音冰冷无情。
混沌法相一掌拍下，掌心凝聚出一个灰色漩涡，散发着恐怖的吸力。
血枯子想要逃，但身体被混沌之力锁定，动弹不得。
“血煞门不会放过你的！”他发出最后的诅咒。
“噗！”
混沌法相一掌拍下，血枯子连人带神魂，都被吸入灰色漩涡，化作混沌之力的养料。
刀疤脸汉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
但程一鸣哪会放过他。
混沌法相伸手一抓，就将刀疤脸抓在手里，轻轻一捏，化作一团血雾。
战斗结束了。
山谷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程一鸣散去混沌法相，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强行施展混沌归元，他的消耗极大，此刻丹田空空如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婉从山洞里跑出来，扶起他：“程师弟，你怎么样？”
“还……还好。”程一鸣苦笑，“就是有点虚脱。”
林婉检查了他的伤势，脸色更加凝重：“你强行施展神通，伤了本源。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影响以后的修炼。”
她从怀里取出几枚丹药：“这是‘固元丹’，能稳固本源。你先服下，等回到宗门，再请长老帮你调理。”
程一鸣服下丹药，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虚弱的感觉得到缓解。
“谢谢师姐。”
“谢什么，是我要谢你才对。”林婉眼中闪过感激，“如果不是你，我们今天都死定了。”
九个少女也从山洞里出来，围着程一鸣，七嘴八舌地道谢。
“仙人，谢谢你救了我们。”
“那些恶魔都死了吗？”
“我们能回家了吗？”
程一鸣点头：“都死了。等天一亮，我就送你们回家。”
但话刚说完，他忽然感到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从远处传来。
那气息阴冷邪恶，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比血枯子强了十倍不止！
“不好！”林婉脸色大变，“是筑基期修士的气息！”
筑基期！
血煞门居然有筑基期修士在北邙山！
“快走！”程一鸣强撑着站起来，“那个气息在快速接近，最多一炷香就会到！”
林婉也知道情况危急，连忙带着少女们，跟着程一鸣往山林深处逃去。
但他们速度太慢，而且程一鸣有伤在身，根本逃不快。
眼看那股气息越来越近，程一鸣一咬牙：“林师姐，你带着她们继续逃，我留下来断后。”
“不行！”林婉反对，“你伤得这么重，留下来就是送死！”
“那也比全军覆没强。”程一鸣坚决地说，“别说了，快走！”
他将遁天丹塞给林婉：“如果我回不来，帮我照顾我娘和小雨。”
林婉眼睛红了：“程师弟……”
“走！”
就在这时，一道血光从天而降，落在众人面前。
血光散去，露出一个血袍老者的身影。
老者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枯槁，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周身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正是血煞门的太上长老——血冥老祖！
“想走？问过老夫了吗？”血冥老祖扫视众人，目光落在程一鸣身上，“混沌血脉……很好。老夫正需要一具上好的肉身夺舍，你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夺舍！
程一鸣心中一寒。
元婴期修士才能夺舍，血冥老祖是元婴期，他要夺舍自己！
“小子，乖乖交出身体，老夫可以放过其他人。”血冥老祖淡淡道，“否则，老夫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程一鸣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决绝。
想夺舍我？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混沌道种疯狂震动，灰雾再次从体内涌出。
他知道自己不是血冥老祖的对手，但就算死，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斩向血冥老祖。
“血冥老鬼，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
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响起。
程一鸣抬头，看到三道身影从天而降。
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身穿青云剑宗长老服饰，正是楚长老！他身后跟着萧辰和另一个中年长老。
援兵到了！
血冥老祖眉头一皱：“楚老鬼，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老夫为什么不能来？”楚长老冷笑，“血冥老鬼，你们血煞门在北邙山搞血祭，残害百姓，真当我青云剑宗不知道吗？”
血冥老祖冷哼一声：“知道又如何？就凭你们三个，也想阻止老夫？”
楚长老不再废话，拔剑在手：“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两大元婴期强者，大战一触即发！
程一鸣松了口气，知道暂时安全了。
但这场危机，还远未结束。
血煞门在北邙山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血冥老祖亲自坐镇，说明这里一定有极其重要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很可能关系到整个修真界的安危。
程一鸣隐隐感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已经身处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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