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浑身一震,瞳孔骤缩,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杀……人?!”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林木看着她眼中的惊涛骇浪,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棚屋,那里又爆发出一阵猥琐的哄笑。“听听里面的声音。想想看,若那日我没有恰好赶回沙丘谷,此刻的你会在哪里?你爷爷,你的族人,又会是什么下场?”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阿月心房上。
他向前一步,距离阿月更近,那股如山如岳般的沉静气势却并未带来压迫,反而奇异地让她狂跳的心略微平复。
“阿月,修行之路,逆天争命,本就是一条布满荆棘与鲜血的路。
资源、机缘、生存空间,甚至是一口干净的水,都可能需要你用实力去扞卫。
今日,你因恐惧而退,明日就可能因软弱而亡。沙狼帮是毒瘤,但也是这残酷世界最真实的注脚。你若连直面这群渣滓的勇气都没有,那这修行路,你走不远。
阿月缓缓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抿得发白,但眼中那抹慌乱与挣扎,正在被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所取代。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她看向那座棚屋的目光,已不再闪躲。
“师父,”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我……该怎么做?”
“穿上这个。”林木翻手取出两件带着宽大兜帽的黑色斗篷,递给她一件,“遮住面容,遮住气息。”
阿月依言穿上斗篷,厚重的布料将她纤细的身形完全笼罩,兜帽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白皙的下巴。
林木自己也披上斗篷,气息瞬间变得晦涩不明,仿佛融入了巷子的阴影之中。他没有走向棚屋正门,而是带着阿月,悄无声息地绕到侧面一处堆满杂物、散发着刺鼻恶臭的墙角。
“里面共有九人。”林木的声音直接传入阿月耳中,低沉而清晰,“门口两个,炼气六层,是哨岗。一楼大厅五人,三个炼气四层,两个炼气三层,正在喝酒。
二楼里间两人,皆是炼气十一层,应是此地的小头目。沙狼帮帮主应该不在此处。”
阿月心中一凛。师父竟已将敌人情况摸得如此透彻。
“我们的目标,是清理此地,斩断沙狼帮一爪。”林木的语气冷静得像在陈述一件早已规划好的事务,“我会布下隔音与隔绝探查的简易阵法,确保动静不传于外,也防止有人逃脱。你,负责一楼那五人。”
他的目光透过兜帽的阴影,落在阿月紧绷的脸上:“记住三点:快、狠、准。他们是真正的亡命徒,手上沾满血腥,不会对你有丝毫怜悯。
战斗一旦开始,便是你死我活。任何犹豫都可能让你丧命。把他们当成荒漠中最凶残的沙狼,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被咬死之前,先砍下它们的头。”
阿月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奔涌的声音几乎充斥耳膜。她用力点头,汗水浸湿了握着剑柄的手心。
“准备好了?”林木问。
阿月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污浊而冰冷的空气,强行运转《水灵诀》,让清凉的灵力流遍四肢百骸,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恐惧。
再睁眼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专注与冰冷。
“准备好了。”她的声音比刚才更稳了一些。
“跟紧。”
话音未落,林木的身影已如一道没有实体的轻烟般飘出。
阿月只看到他袖袍似乎轻轻一拂,数点微不可察的淡银色灵光悄无声息地没入棚屋四周的墙壁、地面乃至空气中。下一刻,周围的光线似乎暗淡了一丝,远处巷口的嘈杂声也变得模糊、扭曲,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整个棚屋所在的小小区域,仿佛被暂时从世界中割裂了出去。
紧接着,林木已出现在那扇歪斜的木门前。
门口那两个抱着胳膊、眼神凶悍的炼气六层守卫,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下一瞬,两人的身体同时微微一僵,喉咙处绽开一点细微的红痕,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涣散,一声未吭,便软软地顺着门框滑倒在地。
被林木拂袖带起的一股柔风轻轻托住,缓缓放平,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整个过程快得超越了阿月的想象。
她甚至没看清师父用了什么手法。这种无声无息间剥夺生命的手段,让她心底寒意更盛,却也奇异地,对即将由自己执行的“杀戮”,少了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进去。”林木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散发着劣质油脂和汗臭味的木门。
更加浑浊夹杂着浓烈酒气、汗臭的空气,如同实质的污流,猛地扑面而来,让阿月呼吸一窒。
门内是一个比外面看起来稍大些的昏暗空间,几盏昏黄的油灯挂在歪斜的梁上,投下摇曳晃动的阴影。
几张破旧的木桌胡乱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空的和半空的酒坛、啃得乱七八糟的兽骨、油乎乎的纸牌以及一些分辨不出原本模样的食物残渣。
五条汉子正围坐其中,脸红脖子粗地高声喧哗、划拳、吹嘘着各自“辉煌”的战绩,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骤然见到木门被推开,走进两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不速之客,喧闹声戛然而止。五双带着醉意、凶光、以及被打扰了兴致的恼怒眼睛,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短暂的死寂。
“什么人?!活腻了敢闯这里?!”一个脸上有道斜贯左颊的狰狞刀疤、修为在炼气四层的壮汉最先反应过来,“砰”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如破锣。
他体型魁梧,腰间别着一柄带有倒刺的厚重砍刀,眼神凶戾如野兽。其他四人也纷纷站起,酒意醒了大半,迅速散开,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一群充满恶意的视线如同实质刺在阿月身上。尽管隔着斗篷,她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毫不掩饰的暴虐与杀意。
林木向侧后方无声地退了一步,将门口的空间完全让出,也将阿月彻底暴露在那五人的杀气锁定之下。
“妈的,装神弄鬼!”刀疤脸啐了一口浓痰,目光在林木和阿月身上扫过,尤其在阿月明显纤细许多的身形轮廓上停留片刻,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残忍与淫邪的狞笑,“还穿着斗篷?见不得人?
兄弟们,把这俩不知死活的东西拿下!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捋虎须!”
话音未落,他已是第一个动手!那把沉重的带刺砍刀带着一股恶风,毫无花哨地朝着阿月的头顶力劈而下!
与此同时,瘦高个的铁棍悄无声息地戳向阿月肋下;矮壮汉的双锤一左一右,封死了她两侧的闪避空间;那对兄弟则一前一后,弯刀划出诡异的弧线,斩向她的下盘和后背!
配合默契,出手狠毒,瞬间便封死了阿月所有可能的退路,要将她置于死地!
生死一线的巨大压力,让阿月呼吸骤停,心脏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大脑有刹那的空白,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凝水诀!”
一声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的低喝从兜帽下迸出。
阿月左手五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掐动法诀,体内《水灵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水属性灵气被瞬间引动,“嗤嗤嗤!”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几乎同时炸响!
只见刀疤脸那势大力沉的砍刀轨迹前,数片边缘锋利如刃、薄如蝉翼的淡蓝色冰片凭空凝结,带着刺骨寒意,疾射向他面门与持刀手腕!
瘦高个阴毒戳来的铁棍尖端,一层滑腻坚硬的薄冰诡异地向上蔓延,瞬间包裹了尺许长的棍身!
那几人所踩的地面,更是“咔”的一声,凝结出大片光滑如镜的冰面!这突如其来的法术干扰,让五人原本天衣无缝的合击瞬间出现混乱与破绽!
刀疤脸怒骂一声,不得不手腕急转,砍刀改劈为扫,先格挡那迎面而来的冰片!
瘦高个感觉铁棍前端又沉又滑,准头大失!就是这电光石火间的干扰与迟滞,给了阿月一线转瞬即逝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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