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的哨声像一道赦令，抽空了林凯最后一丝力气。他扶着膝盖，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斯台普斯中心的灯光依旧刺眼，但观众已开始退场，喧嚣如潮水般褪去。
98比86。一场并不漂亮的胜利，但背靠背客场作战，疲惫到骨子里的火箭队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更衣室里弥漫着汗味、药膏味和如释重负的叹息。姚明坐在椅子上，队医正在给他的脚踝敷冰。麦迪沉默地换着衣服，表情看不出喜怒。范甘迪沙哑着嗓子在做简短总结，但大多数人都只是机械地点头——他们的身体已经进入节能模式，耳朵里只剩下血液流动的嗡鸣。
林凯冲了个战斗澡，温热的水流短暂唤醒了麻木的神经。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时，更衣室已经空了一半。手机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安妮的“好好休息”，泰勒的“新歌小样发你邮箱了”，刘亦菲的“赢啦！开心！”。他一一回复，手指在键盘上移动时，关节都在发酸。
穿好便装，背上包，他推开更衣室的门。球员通道里灯光昏暗，只有清洁工推着器械车的轱辘声在回荡。
然后他看到了她。
斯嘉丽·约翰逊靠在通道拐角的阴影里，像是从墙壁上剥离下来的一片夜色。她换了一身装束——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外罩黑色皮夹克，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贴在颈侧。没有戴墨镜，那双绿色的眼睛在昏光里像两潭深水。
“林。”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空旷通道里荡开回音。
林凯停下脚步。疲惫让他的警惕性下降了，但【镜花水月】依旧在潜意识里发出嗡鸣——危险，这个女人是危险的。
“斯嘉丽小姐。”他保持距离，“有事？”
“想请你喝一杯。”她走上前，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安静，酒也很好。我们可以……聊聊。”
她的眼神里有种赤裸的诱惑，但更深层的是某种探究和渴求。林凯想起泰勒的警告，想起那些匿名短信，想起丹佛那个模糊的红发背影。
“抱歉。”他摇头，语气平静但坚决，“我很累，明天还有训练。而且，我认为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斯嘉丽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拒绝。她的目光在林凯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某种了然和……玩味。
“好吧。”她退后一步，摊手，“那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林。”
她转身离开，裙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消失在通道尽头。
林凯站在原地，看着那片空荡的阴影，心头的不安没有消散，反而更浓了。斯嘉丽·约翰逊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她的眼神告诉他，这不会是结束。
他摇摇头，将杂念压下，朝客队洗浴区走去。背靠背的疲惫需要一个更彻底的放松，而火箭队包下的这个区域有独立的按摩浴缸和桑拿房——这是背靠背客场的少数福利之一。
洗浴区空无一人。水汽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带着柠檬消毒液和精油的混合气味。林凯脱去衣物，走进淋浴间，让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肌肉的酸痛在热流的冲刷下微微缓解，他闭上眼睛，任由水幕将外界隔绝。
【节奏之心】在缓慢搏动，修复着身体的损耗。但某种更深层的不安，像水底的暗流，始终在意识边缘涌动。
淋浴了大约十分钟，他关掉水，用毛巾擦干身体，走向深处的按摩浴缸区。那里有几个单独的隔间，用磨砂玻璃隔开，私密性很好。
他推开其中一间的门，里面空间不大，一个椭圆形的按摩浴缸占了大半，水流已经在循环，泛起细密的白沫。他踏进温热的水中，坐下，让水流冲击着酸胀的腰背和双腿。舒适感让他长出一口气，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林凯猛地睁开眼。
斯嘉丽·约翰逊站在门口，反手关上门，锁舌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她已经脱去了皮夹克，酒红色的长裙衬得肌肤如雪。水汽氤氲中，她的轮廓有些朦胧，但那双绿色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林凯想站起来，但浴缸的湿滑和突然的惊愕让他动作一滞。
“嘘。”斯嘉丽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谈谈。用更直接的方式。”
她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林凯呼吸停滞的动作——她抬起手，解开了长裙侧面的拉链。
丝绸顺滑地褪下，像夜色从山脊滑落。她没有穿内衣，完美的胴体在氤氲的水汽中展露无遗，曲线如同古典雕塑，每一处起伏都蕴含着惊人的生命力。水珠从天花板的凝结处滴落，砸在她肩头，顺着锁骨滑下，留下一道晶亮的水痕。
林凯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但斯嘉丽·约翰逊带来的冲击是不同维度的。那不仅仅是肉体的美，更是一种强大的、侵略性的、近乎原始的生命力场。她站在那儿，就像一头优雅的猎豹，坦然展示着自己的力量与欲望。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感觉吗？”斯嘉丽踏入浴缸，温热的水漫过她的小腿、大腿、腰肢。她在林凯对面坐下，水面荡漾，两人的膝盖几乎相触。“像看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不，不对……更像是一座沉睡的火山。表面平静，内里却翻滚着惊人的能量。”
她的声音在水汽中回荡，带着某种奇异的共鸣。林凯想说话，想质问，想离开，但身体像被钉住了。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景象，更因为从斯嘉丽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场”——那是一种类似【节奏之心】但更加混沌、更加贪婪的波动。
“泰勒一定警告过你，说我是‘收集者’。”斯嘉丽轻笑，伸手撩起一捧水，任由它从指缝流下，“她没说错。但我收集的不是人，是……‘可能性’。”
她往前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呼吸可闻。林凯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水汽，变成一种撩人的暖香。
“第一次在孟菲斯，那是意外，也是馈赠。”斯嘉丽的声音压低，如同耳语，“我给了你‘低存在感’的种子，你让我……看到了表演的另一种维度。那之后，我的皮肤开始变得紧致，我的眼神戏被导演夸赞‘有了灵魂’。我开始明白，这不是简单的肉体交换，是更深层的……共鸣。”
她的手伸向林凯的胸膛，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林凯浑身一颤。那不是简单的触碰，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窜过，直抵神经末梢。
“我试图找过其他人，但只有你，林。只有你让我体内的‘旋律’真正开始振动。你的【节奏之心】，你的【镜花水月】……它们和我的‘剧场’产生了和弦。”
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而炽热:“所以丹佛的短信是我发的，洛杉矶的邀请也是真心的。我不是想害你，林。我是想……验证。验证我们之间的这种联系，到底能创造出什么。”
林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而紧绷:“所以你跟踪我？在洗浴间……偷袭？”
“这是最直接的方式。”斯嘉丽笑了，那笑容里有一种孩童般的狡黠和野兽般的直白，“言语太苍白了。能量，需要能量的对话。”
她突然向前，吻住了林凯的唇。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侵略性的攫取。她的手臂环住林凯的脖颈，身体紧贴上来，温热的水流在两人之间激荡。林凯的大脑在警告，但身体却背叛了意志——斯嘉丽的吻里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像深海漩涡，拉扯着他向下沉沦。
更奇异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开始流动。【节奏之心】的搏动加速，【镜花水月】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连【幽影舞步】那种对空间的掌控感，都在这一刻苏醒。而这些能量，正通过嘴唇、皮肤、甚至每一次呼吸的交缠，流向斯嘉丽。
而同时，他也感受到从斯嘉丽那边涌来的某种东西。那不是纯粹的能量，更像是一种“特质”——对注意力的绝对掌控，对他人视线的精准牵引，甚至是对自身存在感的收放自如。那是属于演员的顶级天赋，是她在千百个镜头前锤炼出的本能。
水汽蒸腾，将小小的隔间变成朦胧的秘境。磨砂玻璃外是模糊的世界，而玻璃内，是两股能量激烈地碰撞、交融、重塑。林凯闭上眼睛，意识被拖入一个奇异的维度。
他看到的不再是洗浴间，而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台下是无数模糊的面孔，台上只有他和斯嘉丽。她在跳舞，每一次旋转都带起光影的涟漪；他在运球，篮球击地的声音与她的舞步合拍。然后舞台开始旋转，篮球变成聚光灯，舞步变成防守滑步，观众的面孔变成对手的视线……
他在学习。学习如何让自己在聚光灯下“消失”，学习如何将观众的注意力牵引到想要的位置，学习如何在一个场景中同时扮演主角和幽灵。那是比【幻影存在】更精妙、更主动的存在感操纵艺术。
而斯嘉丽也在吸收。她感受到那种对节奏的绝对掌控，感受到在高速对抗中对空间的瞬间判断，感受到将身体潜能压榨到极限时迸发的生命力。这些感受融入她的表演本能，让她对“角色”的理解突破了第四面墙——她不再是在演一个人，而是在成为一股“力”，一种“势”。
水花溅起，拍打在浴缸边缘。喘息声、水流声、能量流动的无声嗡鸣，交织成一首原始的乐章。时间失去了意义，意识在真实与虚幻的边界浮沉。
不知过了多久，林凯猛地睁开眼睛。
他还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流仍在循环。斯嘉丽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睛，湿漉漉的红发贴着脸颊。她的呼吸平稳，嘴角带着一丝满足而神秘的微笑。
林凯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表面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感觉……不同了。不是力量的增长，而是某种本质的“通透”。他心念微动，尝试激活【幻影存在】——
没有以前那种刻意的“收敛”感。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的存在感开始淡化，仿佛要融入周围的水汽和光影中。不是消失，而是变成了环境的一部分，像墙上的影子，像水中的倒影，真实存在，却又容易被忽略。
而且，他能感觉到，这种能力不再局限于篮球场。只要他愿意，在任何场合，他都可以调整自己在他人的“注意雷达”上的优先级。
“感觉到了？”斯嘉丽的声音响起，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沙哑。
林凯转头看她。她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那种紧致和细腻肉眼可见。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睛——绿得像深潭，但潭底有光在流动，那是一种洞悉人性的光芒，是顶级演员才有的“故事感”。
“你……”林凯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从不在这类事情上撒谎。”斯嘉丽坐直身体，水从她肩头滑落，“第一次是意外，但效果让我震惊。我找过私家侦探调查你，发现你在那之后球技突飞猛进。我开始研究，阅读了大量关于能量、共鸣、双修的古老文献——东西方都有类似记载，只是被现代科学斥为迷信。”
她撩开额前的湿发，眼神变得锐利:“但我亲身经历了。这不是迷信，林。这是一种古老的……共生方式。两个强大的‘场’在深度共鸣中互相激发，开拓彼此的潜能。你给了我表演的质变，我给了你存在感的升华。很公平，不是吗？”
林凯沉默。他想起与泰勒的“音乐共鸣”，与安妮的“情感交融”，甚至与梅根那场充满野性能量的意外。每一次，他的能力都有所提升，而对方似乎也得到了某种好处。泰勒的音乐创作进入了新阶段，安妮的演艺事业稳步上升，梅根……她的性感里多了一种危险的吸引力。
难道这真的是某种……规则？
“你不用立刻相信我。”斯嘉丽站起身，水流顺着身体曲线淌下。她拿起搭在旁边的浴巾，裹住身体，动作从容得像在自家卧室。“但事实摆在那里。你的【幻影存在】是不是更强了？更……随心所欲了？”
林凯没有否认。
“这就够了。”斯嘉丽走到门口，回头看他，眼神复杂，“我不会纠缠你，林。我不是那种女人。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这种联系，是独一无二的。你的篮球，我的表演，都是在操纵‘注意力’，都是在创造‘幻觉’。我们是同类。”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放轻:“小心其他‘收集者’。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挑剔。有些人胃口很大，而且不介意用强迫的方式获取‘养分’。你已经很显眼了，林。全明星mVp，卫冕冠军核心，年轻英俊……你是一块行走的珍宝。”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水汽随着门的开合涌出又回流，很快，隔间里只剩下林凯一个人，和渐渐平息的水流声。
他坐在浴缸里，很久没有动。
【幻影存在】在无声运转。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能力确实发生了质变。以前更像是“降低存在感”，现在则是“操控存在感”。他可以让对手在关键时刻忽略自己，也可以让自己在需要时成为全场唯一的焦点。
更重要的是，斯嘉丽的话在他心里投下了巨石。双修的“规则”，其他“收集者”的存在，他自己作为“珍宝”的处境……这些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庞大而危险的暗面世界，而他不知不觉已经深陷其中。
水渐渐凉了。林凯起身，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洗浴区时，走廊空荡，早已没有斯嘉丽的踪影。
他回到更衣室，队友们已经全部离开。拿起背包，他走向停车场。深夜的洛杉矶依旧灯火辉煌，但在这璀璨之下，林凯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寒意。
坐进租来的车里，他没有立刻发动。手指敲击着方向盘，【节奏之心】平稳搏动，消化着今晚的一切。
斯嘉丽·约翰逊。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以最突然也最直接的方式，为他揭开了这个世界的一角帷幕。危险，但也充满诱惑。
而他的【幻影存在】，此刻正如呼吸般自然流转。心念微动，他看向后视镜——镜中的自己，明明就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模糊感，仿佛随时会融入背景。
少年握紧方向盘，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无论前路有多少暗流，无论有多少“收集者”在暗中窥伺，他只有一个目标:赢球，卫冕，登上巅峰。
至于那些随之而来的秘密、危险、诱惑……他会一一面对。
车子驶入洛杉矶的夜色，像一滴墨融入深潭，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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