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中山东军区指挥部，张百川站在电台旁，手里拿着刚刚收到的电文。谢福治、陈榘、肖桦围在旁边。
“钟伟那边还是没进展？”谢福治沉声问，打破了沉默。
张百川把电文递给他：“鬼子缩进济南内城，凭借坚固工事顽抗。第二旅几次强攻，伤亡不小。城墙太高，我们的炮兵直瞄射击效果不好，鬼子在城墙上下的火力点很刁钻。”
陈榘走到地图前，指着济南内城：“永固门、朝阳门这几个点，鬼子防守最强。我们的兵力展不开，硬冲不是办法。”
肖桦叹了口气：“战士们打得很苦，但鬼子的抵抗比预想的还要顽固。这么耗下去，就算打下来，代价也太大了。”
张百川没说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他转过身，语气果断：“不能这么硬啃了，改变打法，”
他快步走回地图前：“命令，”
陈榘立刻拿起笔记录。
“第一，第二旅钟伟部，停止对永固门、朝阳门的正面强攻。以一部兵力继续佯攻牵制，主力向西移动，与第一旅王坤部取得联系，寻找内城西侧防御薄弱点，”
“第二，第一旅王坤部，加强攻击力度，不要怕伤亡，要把鬼子西城守军牢牢钉住，让他们无法支援东城和南城，同时，派小股部队配合第二旅，侦察西侧城墙，”
“第三，第六旅周锡汉部，南线攻击不能停，把声势造大，让鬼子以为我们还要从南面主攻，”
“第四，命令作为预备队的第七旅王晋山部，立即向东线靠拢，接替第二旅部分防务，并做好随时投入巷战的准备，”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张百川的目光扫过三人，“把咱们的‘家底’亮出来，”
谢福治愣了一下：“司令员，你是说那几辆坦克？”
张百川斩钉截铁：“对，命令带上所有能动的坦克，连夜运动到西线，配属第一旅指挥，告诉王坤和钟伟，坦克不是用来冲城墙的，是用来掩护步兵，敲掉鬼子街头巷尾的机枪火力点和坚固工事的，步坦协同，我们练了这么久，是时候检验一下了，”
陈榘有些担忧：“司令员，坦克数量太少，而且我们的驾驶员经验不足，城里巷战环境复杂，”
张百川带着坚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点风险必须冒，稳扎稳打，坦克的作用是支援步兵，另外，把兵工厂刚送来的那批‘鲁造一式’攻坚火炮，优先配发给第一旅和第二旅的突击队，那玩意儿打碉堡比炸药包好使，”
“是，”陈榘不再犹豫，立刻转身去传达命令。
肖桦补充道：“我马上通知敌工部的同志，加紧对城内伪军和部分动摇的鬼子下层官兵进行策反宣传，从内部瓦解他们，”
张百川点头：“好，双管齐下，我就不信，砸不开济南这个乌龟壳，”
命令迅速下达到前沿。
西线，第一旅旅部。旅长王坤接到命令，对着电话吼道：“明白了，司令员放心，我这边一定把鬼子吸得牢牢的，老钟那边需要什么配合，尽管开口，”
东线，第二旅旅部。旅长钟伟看着地图，对副旅长王山说：“一旅的部队在西边打得凶，鬼子西城压力肯定大。我们这边佯攻不能停，但要改变打法。组织神枪手和迫击炮，专打鬼子城墙上的火力点和军官，消耗他们，主力悄悄向西靠拢，寻找机会，”
一支由缴获的日军坦克和加装了钢板的汽车组成的混合装甲分队，在夜色掩护下，沿着崎岖的道路驶向西线前沿。坦克连连长坐在领头的一辆九五式轻坦里，透过观察窗看着外面，手心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出汗。他知道，这次任务非同小可。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
济南内城西侧，一段相对偏僻的城墙下。经过一夜的调动和准备，第一旅和第二旅的联合突击队已经悄然集结完毕。几辆坦克和装甲车隐蔽在残垣断壁之后，炮口和机枪指向城墙。
王坤和钟伟在临时设立的联合指挥所里，通过步话机进行最后协调。
“老钟，我这边准备好了，爆破组和突击队都就位了，”王坤的声音透过步话机传来。
“我这边也好了，炮兵已经标定目标，随时可以开火，”钟伟回应：“老陈，你的坦克准备好了吗？”
步话机里传来陈远的声音：“报告钟旅长、王旅长，装甲分队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击，”
“好，”王坤深吸一口气，“听我命令，炮兵，开火，”
“轰，轰，轰，”
早已准备好的炮兵阵地同时开炮，炮弹砸向西侧城墙的一段区域和其后疑似存在的防御工事。这一次，炮火更加集中，更加精准。
炮火准备持续了十分钟。
“炮火延伸，装甲分队，出击，步兵，跟上，”王坤对着步话机大吼。
“装甲分队，前进，”陈远一声令下。
15辆坦克和装甲车从隐蔽处冲出，引导着身后的步兵，向着城墙缺口方向冲去。坦克的机枪喷吐着火舌，压制着城头可能出现的反抗。
“爆破组，上，”
趁着坦克吸引火力，背着炸药包的爆破组员，在步兵火力掩护下，敏捷地冲向城墙根。
城头上的鬼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装甲突击打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各种火力向坦克和步兵倾泻而来。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叮当作响，溅起一串串火星。
一辆装甲车被鬼子的掷弹筒命中，冒起了黑烟，但其他的坦克和装甲车依旧顽强地前进，用炮火和机枪为步兵开辟道路。
“炮兵，打掉那个机枪堡，”一个连长指着城头一个不断喷吐火舌的垛口喊道。
一门轻型火炮迅速瞄准。“咻——轰，”一声沉闷的爆炸，那个垛口瞬间哑火。
“好样的，”阵地上传来一阵欢呼。
爆破组趁机冲到了城墙下，安置好了炸药。
“引爆，”
“轰隆——，，，”一声巨响那段本就有些残破的城墙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砖石横飞，烟尘弥漫。
“缺口打开了，同志们，冲啊，”指挥员们声嘶力竭地呐喊。
“嘟嘟队嘟嘟嘟”冲锋号再次响起，坦克率先从缺口冲了进去，用履带碾过瓦砾，用炮火清除着前方的障碍。步兵们涌过缺口，冲进了他们浴血奋战了多日的内城，
“报告旅长，突破口打开了，部队正在向城内纵深发展，”通讯兵兴奋地向王坤和钟伟报告。
两个旅长同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命令各团，按预定计划，向城内核心区域攻击前进，注意巷战战术，多利用坦克和火炮，肃清残敌，”王坤对着电话吼道。
“告诉部队，不要给鬼子喘息的机会，一鼓作气，打垮他们，”钟伟也对着步话机下达命令。
济南内城，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更加残酷、更加激烈的巷战，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展开。
但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着山东军区倾斜。然而，就在这胜利在望的时刻，一个通讯参谋急匆匆地跑到张百川的指挥部：“司令员，北线聂旅长急电，发现大批鬼子，兵力至少一个师团，第八旅阻击压力巨大，请求支援，”
张百川、谢福治、陈榘、肖桦四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冈村宁次的援军，到底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济南城内的战斗尚未结束，城外却又出现了新的强敌，刚刚因为破城而带来的一丝轻松，瞬间被更大的压力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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