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华东野战军司令部,张百川站在地图前。
参谋长张运逸汇报:“司令员,各纵队战报汇总完毕。孟良崮战役于今晨五时二十分结束,整编第七十四师全军覆没。张灵甫在师指挥部自尽,参谋长魏振钺被俘。”
粟昱正俯身在地图桌上,用两把三角尺比划着距离:“七十四师覆灭的消息,最晚今天中午会传到汤恩伯耳朵里。八十三师现在在垛庄一带,二十五师在桃墟,距离孟良崮都不到三十里。”
“他们不敢动了。”张百川点在那两个蓝圈上:“传令:第一纵队王坤部,立即向垛庄方向穿插,切断八十三师退路。第二纵队钟伟部,从孟良崮东南侧压过去,形成夹击之势。”
作战参谋飞快记录。
“第三纵队许友部呢?”粟昱抬头。
张百川沉吟片刻:“让他们就地休整六个小时,下午三点前必须赶到界牌一线。告诉许友,让他把二十五师往西边赶。”
张运逸:“西边是第十一纵队韩现楚的防区。”
“对。”张百川转身走向电台:“给韩现楚发报:二十五师若西逃,你部务必在青驼寺至双堠镇一带截住。至少要打掉他至少一个旅的编制。”
粟昱点了支烟:“汤恩伯手里还有大约13万人,还有第五军和第八军这两个都是硬骨头。如果他知道七十四师没了,很可能命令这两个军后撤收缩。”
“那就让他撤不动。山东军区那边,谢政委和陈参谋长手里有多少地方部队?”
“能调动的县大队、独立团,加起来不少于八万人。”张运逸翻着花名册,“装备差些,但地形熟,打游击、袭扰补给线没问题。”
“全部用上。告诉谢福治,从今天开始,津浦路徐州至兖州段,陇海路徐州至连云港段,汤恩伯的第五军、第八军要后撤,让他们用两条腿走回去。”
指挥部里有人笑出声。
粟昱:“还有个问题。七十四师被全歼,老蒋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步,他可能从华中、中原调兵增援山东。”
“那就让他调。”张百川走到电台旁,接过报务员递来的最新电报扫了一眼:“中原野战军已经跳出包围圈,正在转移。华中的白崇禧现在自顾不暇,能抽出一个整编师就不错了。”
他把电报递给粟昱:“延安来电,要求我们趁此机会,在山东战场至少再打掉国民党军十五个团的建制。”
“十五个团……”粟昱眯起眼睛,“八十三师、二十五师,加上第五军和第八军的前锋部队,差不多。”
门外传来脚步声。机要科长掀开帘子进来:“司令员,山东急电。国民党整编第八十三师师长李田霞,今晨六时向王耀武发报求援,说发现我军大部队向垛庄运动。”
“李田霞这个滑头。”张运逸摇头,“七十四师被围的时候,他离得最近却按兵不动。现在知道怕了。”
张百川看了看怀表:“现在是七点二十分。王耀武收到电报,到做出决策,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汤恩伯收到消息再给李田霞下命令,又要两个小时。”他抬起头,“我们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差。”
“够用了。”粟昱掐灭烟头,“王坤的第一纵队什么时候能到垛庄?”
“先头部队上午十点前能接敌。”作战处长在地图上标记,“主力中午十二点完成合围。”
“命令王坤,”张百川说,“不要等主力,先头部队到达后立即发起佯攻。火力要猛,声势要大,让李田霞以为我们至少要动用三个纵队打他。”
“虚张声势?”张运逸会意。
“对。”张百川说:“李田霞这人,保存实力比打仗在行。你打得越凶,他越不敢突围,只会缩在原地等援军。等他把工事修好了,咱们的主力也到了。”
指挥部里响起一片会心的笑声。
粟昱走到张百川身边:“二十五师那边,黄百涛可不是李田霞。这人打仗狠,部下也敢拼命。”
“我知道。”张百川的手指在地图上的“桃墟”两个字周围画了个圈,“所以对付黄百涛,要换个打法。韩现楚的第十一纵队,装备是各纵队里最好的,炮兵团的火力抵得上国民党一个整编师。”
“你要用火力压制?”
“用火力把他赶出工事。”张百川说,“黄百涛的二十五师在桃墟修了两天的防御工事,硬攻伤亡太大。让韩现楚把炮兵团拉上去,从早晨八点开始,每隔半小时炮击一轮,持续到下午两点。”
粟昱眼睛一亮:“八个小时的间断炮击,不进攻,只打炮。黄百涛的部队就得一直在防炮洞里趴着。”
“对。”张百川说:“人趴八个小时,腿都麻了。精神还得紧绷着,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冲锋。等到下午两点,许友的第三纵队从东面一压,黄百涛只有两条路:要么向西突围,撞上韩现楚的伏击圈;要么向南撤退,把侧翼暴露给钟伟的第二纵队。”
张运逸已经在地图上标出了箭头:“南边是平原,二十五师如果离开桃墟的既设阵地,在平原上遭遇第二纵队的骑兵团……”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
“报告,”又一个通信兵跑进来,“延安急电,”
张百川接过电报,快速扫了一遍:“中央的判断和我们一致。孟良崮一战,打掉了老蒋在山东最锋利的牙齿。接下来,要让他连牙龈都肿起来。”
粟昱看完电报,也笑了:“还提醒我们,汤恩伯可能会用空军。”
“那就让他炸。”张百川走到电话机旁:“接山东军区谢政委。”
电话很快接通。
“老谢,我是张百川。两件事。第一,山东境内所有地方部队,从今天起全部转入袭扰作战,重点破坏国民党军的补给线和通讯线路。第二,在济南、泰安、临沂这几个重点城市周边,布置防空观察哨,发现国民党飞机及时预警。”
电话那头传来谢福治的声音:“放心,防空哨已经部署三天了。另外,陈榘参谋长建议,我们可以用缴获的七十四师电台,给汤恩伯发假情报。”
张百川和粟昱对视一眼。
“怎么说?”张百川问。
“模仿张灵甫的口气,在最后一封求援电文里加一句话,就说发现华东野战军主力正向南运动。”
谢福治的声音带着笑意,“汤恩伯这人多疑,只要他信了三成,就不敢轻易让第五军和第八军北上增援。”
“好主意。”张百川说,“这事由山东军区操作,注意电台频率和发报手法要完全吻合。发完就把电台毁了,不留痕迹。”
挂断电话,指挥部里安静了片刻。
粟昱突然说:“司令员,我有个想法。”
“讲。”
“汤恩伯现在最怕的,不是我们吃掉八十三师或二十五师,”粟昱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徐州正北,“他怕的是我们华东野战军主力南下……”
张百川盯着地图:“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仅不发假情报,还要把真的兵力调动故意暴露给他看?”
“对。让第二纵队的骑兵团,今天下午把声势搞大些,再调两个地方独立团,做出要切断徐州南线交通的态势。”
张运逸眼睛亮了:“汤恩伯一旦认为受威胁,第一反应肯定是收缩兵力固守。那八十三师和二十五师,就真成了孤军了。”
“不止。”张百川接着说,“还可以让许友的第三纵队,派一个团换上缴获的国民党军装,伪装成从孟良崮溃逃的七十四师残部,向南‘逃窜’。路过国民党据点时,散播谣言,说华东野战军至少二十万人正扑向蚌埠。”
指挥部里的人都听得入了神。
这种虚实结合的战术,正是张百川最擅长的。粟昱的敏锐加上张百川的大胆,两相结合,往往能打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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