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尖锐的刺激。
然后,他拿起外套和车钥匙,面无表情地走向门口。
该去“度假”了。
斐济。
南太平洋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里弥漫着咸湿的海风和鸡蛋花的甜腻香气。
与R国冰冷的雪原相比,这里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晚戴着宽檐草帽和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抱着安安,走出小小的楠迪国际机场。
热浪扑面而来,让她有些眩晕。
身上单薄的夏装很快被汗浸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林阳安排的人早已等候在外,沉默地接过行李,引着他们上了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越野车。
车子驶离机场,沿途是茂密的热带植被和偶尔闪过的、色彩鲜艳的简陋房屋。
最终,车子在一片相对安静的海滩附近停下。
一栋独立的、带着宽敞木质露台和茂密庭院的小屋出现在眼前,看起来有些旧,但干净整洁,推开门就能听到海浪声。
“姐,暂时先住这里。”
林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在忙,
“周边都打点过了,比较安全。你先安心住下,需要什么就跟照顾房子的玛塔说,她懂一点英语。我处理完手头最后一点事就过来。”
挂了电话,林晚看着眼前这栋陌生的、充满异域风情的房子,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
长途飞行的疲惫,环境的骤然转换,以及心底那根始终紧绷的弦,让她如同惊弓之鸟。
她抱着已经睡着的安安,走进小屋。内部陈设简单,风扇在头顶吱呀呀地转着,驱散不了多少暑气。
空气里有淡淡的霉味和花香混合的气息。
这里就是他们新的藏身之所了吗?
真的能安全吗?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阳光、沙滩、海浪,一切都显得过于美好和不真实。
照顾房子的斐济妇人玛塔笑容淳朴,每天送来新鲜的水果和食物,用有限的英语磕磕绊绊地和她交流。
林晚强迫自己适应这里的生活。
她带着安安去人迹罕至的海边散步,教他认识沙滩上的小螃蟹,在浅水里扑腾。
孩子很快被新奇的环境吸引,小脸上多了些笑容。
可她依旧无法真正放松。
每一次陌生的车辆经过,每一次当地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都会让她心脏骤缩,下意识地抓紧安安的手。
她像一只被反复惊吓过的鸟儿,哪怕身处看似安全的丛林,也无法收起警惕的羽毛。
这天傍晚,她带着安安从海边回来。
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美得令人窒息。
安安玩累了,趴在她肩头昏昏欲睡。
快走到小屋时,她远远看到玛塔正站在院门口,和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说话。
男人身材高大,穿着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和卡其色短裤,像是常见的游客打扮,但那挺拔的身形和周身难以忽视的气场……
林晚的脚步猛地顿住,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不可能是他……
男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深刻的侧脸轮廓,墨镜遮住了眼睛,只留下利落的下颌线和没什么情绪的薄唇。
他手里随意地拿着一个新鲜的椰子,插着吸管,姿态闲适得仿佛只是路过口渴的旅人。
是顾衍。
他竟然……就这样出现了。
没有预兆,没有声势,甚至穿得像个度假的普通富豪,出现在她藏身之地的门口,正和她的房东妇人平静地交谈。
林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抱着安安的手臂瞬间脱力,孩子差点滑下去,她慌忙抱紧,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顾衍的目光隔着一段距离,透过墨镜,落在她身上。
他吸了一口椰子汁,然后对玛塔说了句什么。
玛塔笑着点点头,又好奇地看了林晚一眼,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
门口,只剩下顾衍一人。
他朝着林晚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拖鞋踩在沙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林晚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走近。
阳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目光先是极快地扫过她怀里因为困倦而揉着眼睛的安安,然后才定格在她苍白如纸、写满惊惧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眼神里没有以往的暴戾和侵略,也没有刻意伪装的温和,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完全看不透的平静。
这种平静,比任何威胁都让林晚感到害怕。
她嘴唇哆嗦着,几乎发不出声音:“你……你怎么……”
“这边有个项目顺便看看。”
顾衍开口打断她,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真的只是偶遇,
“环境不错。”
他说完,目光又一次掠过安安。
小家伙似乎认出了这个“坏叔叔”,睡意吓跑了一半,小嘴一瘪,害怕地往妈妈怀里缩,小声嘟囔:“妈咪……怕……”
顾衍的视线在安安脸上停留了半秒,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移开。
他什么也没说,没有像以前那样试图靠近或者说什么,只是重新戴上了墨镜。
“走了。”他淡淡地扔下两个字,甚至没有再多看林晚一眼,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不紧不慢地离开。
夕阳将他身影拉得很长,很快就消失在海滩拐角的热带树丛后。
仿佛他真的只是路过,打了个招呼。
林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浑身冰冷,久久无法动弹。
直到怀里的安安因为害怕而小声哭起来,她才猛地回过神,抱着孩子踉跄着冲回小屋,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
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他找到了。
他如此轻易地、如同鬼魅般出现了。而且,他什么都没做。
这种反常的平静,像暴风雨前极度压抑的死寂,预示着更令人恐惧的、未知的风暴。
她滑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哭泣的孩子,望着窗外那片依旧绚烂宁静的夕阳海景,只觉得无比讽刺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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