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逃到了天涯海角。原来,只是换了一个更美丽的牢笼。
而看守,从未离开。
斐济的夜,来得迅猛而彻底。
方才还绚烂着的夕阳,转眼就被浓重的、缀满陌生星子的墨蓝天幕吞噬。
海潮声变得清晰而沉闷,一下下拍打着不远处的沙滩。
小屋里,却闷热得如同蒸笼。
白日的暑气被木质结构牢牢锁住,久久不散。
那台老旧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发出规律的吱呀声,搅动的空气依旧滚烫粘腻。
安安哭累了,在她怀里不安地睡去,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浓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每一次抽噎都让小小的身体轻轻颤抖。
林晚抱着他,背靠着紧闭的门板,一动不动。
汗水沿着她的鬓角滑落,滴在手臂上,冰凉一片。
顾衍离开前的那个眼神,那过于平静的注视,像无形的冰锥,钉在她的脊椎上,让她遍体生寒。
他找到了,如此轻而易举。
而他什么也没做,比做了什么更让她恐惧。
这是一种猫捉老鼠的残忍戏弄,宣告着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窗外,风声渐渐大了起来,吹得庭院里的棕榈树叶哗啦作响,一种不同于海浪的、更呼啸的声音由远及近。
要变天了。
突然——
“啪!”
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头顶那盏昏黄的电灯猛地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风扇的吱呀声也戛然而止。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
停电了。
几乎是同时,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瞬间照亮了屋内家徒四壁的轮廓,也照亮了林晚瞬间惨白的脸。
几秒后,轰隆的雷声滚滚而来,震得木质窗棂都在发抖。
暴雨紧随而至,密集的雨点疯狂敲打着屋顶和窗玻璃,声音大得吓人,仿佛要将这栋小小的屋子彻底掀翻、吞噬。
“呜……”怀里的安安被雷声和黑暗惊醒,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小胳膊死死搂住她的脖子。
“不怕…不怕…妈妈在…”林晚徒劳地安抚着,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
她摸索着想要站起来去找手机或者蜡烛,却被黑暗和怀里受惊的孩子困在原地。
风雨声中,似乎夹杂了别的声响。
是引擎声?还是只是错觉?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不轻不重,极有规律的三下。
叩门声穿透风雨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林晚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止了。
是谁?玛塔?不可能,玛塔住在另一头,不会在这种天气过来。是……
门外的人似乎极有耐心,等待了片刻,敲门声再次响起。
依旧是三下,节奏不变。
怀里的安安哭得更大声,朝着门口的方向挣扎:
“妈咪……灯……怕……”
林晚咬紧了下唇,几乎尝到血腥味。
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抱着孩子挪到门边,透过门板上那道细微的缝隙向外看去。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刹那间,天地一片煞白。
她清晰地看到,顾衍就站在门外。
他没有打伞,昂贵的棉麻衬衫被暴雨彻底淋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
黑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水珠不断从下颌滚落。
但他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狼狈或急躁,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平静。
那双在闪电映照下的眼睛,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正透过门缝,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窥视。
林晚吓得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开门。”
他的声音穿透雨幕和门板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可怕的穿透力和命令意味,不容拒绝。
“你走开!”林晚失控地尖叫起来,声音劈裂,“滚!”
门外沉默了一瞬。只有暴雨砸落的声音。
然后,是他依旧平稳,甚至堪称“礼貌”的解释,却比任何威胁都令人毛骨悚然:
“台风临时改道,小镇电力系统瘫痪,备用发电机最多支撑医院和应急中心。
你这里,未来二十四小时都不会有电,也不会有干净的水。”
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孩子会怕。你需要蜡烛,干净的水,还有食物。”
每一句话,都精准地钉在她的死穴上。
安安在她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小身子烫得吓人,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黑暗和雷声让他恐惧到了极点。
而她,孤立无援,被困在这间闷热、黑暗、即将断水断电的陌生屋子里。
顾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极淡的、却足以让她血液冻结的“关切”:
“或者,你希望我打电话叫本地的应急人员过来?
他们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当然,也会登记下这里住着一位带着幼儿的、独自旅行的外国女士。”
他在逼她。
用最“合理”的方式,用孩子和现实困境,逼她亲手打开这扇门。
林晚靠着墙壁,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绝望的泪水混着汗水滑落。
她看着怀里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孩子,听着门外那沉稳得可怕的敲门声,和窗外仿佛要毁灭一切的狂风暴雨。
她没有任何选择。
颤抖的手,终于摸到了冰冷的门闩。
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门,被从里面,一点点拉开。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瞬间倒灌进来,扑了她一身一脸。
门口,顾衍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所有光线,湿冷的、带着他身上独特雪松气息的水汽扑面而来,充满了强烈的侵略感。
他一步跨了进来,反手将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狂风暴雨。
屋内重新陷入黑暗,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他湿透的、散发着浓烈存在感的身形,和她抱着孩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无比渺小的影子。
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不断滴落,砸在木地板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嗒…嗒…”声。
他低头,目光在黑暗中精准地锁住她,像是终于踏入领地的猛兽。
“你看,”他开口,声音低沉地响彻在黑暗闷热的小屋里,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冰冷的满意,
“最终还是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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