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阴高德的目光如寒刃般落在王虎身上,刚要开口说
“传我旨意”
却被皇后慕容静夜猛地打断:
“太后!难道您想私自处决王虎将军?他可是在沙场拼杀多年的老将,就算有罪,也该按律审问、公事公办,怎能凭一时意气定夺?”
她语气急切,眼底却藏着一丝算计——
只要拖到朝堂,她便能借着慕容家族的势力周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太后冷笑两声,凤眸里怒意未消:
“好啊,既然皇后说要公事公办,那就上朝!让满朝文武都来评评理,看看这龌龊事该如何了断!”
此时正值正午,太阳毒辣得像要把地面烤化,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可宫道上却挤满了匆匆赶来的官员,他们穿着各色官袍,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低声议论:
“这是怎么回事?早上刚下朝没多久,怎么又要紧急上朝?”
“看这阵仗,怕是出了天大的事!没见连禁军都调动了吗?”
“听说……好像和王虎将军有关?”
议论声中,官员们鱼贯涌入太和殿。殿内庄严肃穆,金砖铺地,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的盘龙藻井,更显得气势恢宏。
正上方悬挂着“正大光明”的匾额,黑底金字,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衣袍下摆扫过地面,几乎听不到半点声响。
每个人都敛声屏气,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目光偷偷瞟向御座旁的太后,以及站在殿中央、被侍卫押着的王虎——
他头发散乱,官袍上还沾着尘土,哪还有半分将军的模样。
蓝儿被王丞成扶着站在殿侧,脸色依旧苍白,却挺直了脊背。
阳光透过殿门的缝隙照进来,在她素净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那双刚经历过惊悸的眼眸,此刻却异常清亮,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慕容静夜端坐于皇后的位置,凤袍上的金线在殿内的烛火下闪着光,她看似镇定,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袖——
这场朝堂对峙,关乎的不仅是王虎的性命,更是慕容家族在朝中的根基。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
“太后驾到——”
百官齐齐跪拜,动作整齐划一,衣袍翻动的声音在大殿里汇成一片,却丝毫不显嘈杂,反而衬得这朝堂愈发威严。
太后阴高德缓步走上御座,目光扫过阶下的众人,声音透过空旷的大殿传开来,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王虎宫殿之事,想必诸位已有耳闻。今日召集众卿,便是要论一论,这犯下龌龊罪行的将军,该当何罪!”
话音落下,殿内鸦雀无声,只有香炉里的檀香还在袅袅升起,盘旋在庄严的梁柱之间。
一场决定王虎命运的审判,就在这肃穆得近乎凝滞的气氛中,缓缓拉开了序幕。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宰相汪真元是皇后慕容静夜的妹夫,他看着站在殿中的皇后,急得直跺脚,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皇后娘娘,您怎么跑到大堂来了?这、这、这……哎呀,您真是干了件糊涂事啊!”
慕容静夜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辩解,蓝儿已扶着王丞成的手,缓缓跪在大殿中央。
她虽面色苍白,声音却异常清晰,一字一句地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今日午时,王虎将军派人传信,说要为朝会之上的失言赔罪,邀臣前往他的宫殿。臣以为只是寻常宴饮,便只身前往。谁知席间饮了几杯酒,便觉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后来才知,那酒里被下了晕药。”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难以抑制的颤抖:
“臣迷迷糊糊中,看到十几个醉汉闯了进来,言语污秽,步步逼近,嘴里喊着‘漂亮娘们’,伸手便要拉扯……臣拼死抵抗,借着指尖灵石施法造出迷雾,才勉强拖延了片刻。若非典围将军及时赶到,若非王爷和太后主持公道,臣……臣的清白早已不保!”
说到最后,蓝儿泣不成声,对着满朝文武重重叩首:
“请诸位大人为我做主啊!他们布下如此毒计,就是想玷污我的清白,毁我一生啊!”
“冤枉!”
慕容静夜急忙开口,声音带着急切,
“诸位大人,臣妾是冤枉的!王虎将军邀我去府中做客,我们两家向来有往来,推脱不得才去的,怎会参与什么阴谋?”她飞快地看了一眼王虎,眼神示意他附和。
王虎立刻心领神会,也跟着大喊:
“冤枉啊!那都是我下属私下里不知好歹,见蓝儿姑娘貌美便起了歹心,与我无关!他们竟敢胡乱攀扯,实在是罪该万死!”
慕容静夜又抬眼看向御座上的傀儡皇上,语气带着委屈:
“皇上,蓝儿姑娘不知为何,竟平白扣了我们这样一个大罪孽。臣妾只是深闺妇人,哪里懂这些龌龊事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西宫太后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进来,身后还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
西宫太后目光冷冽地扫过慕容静夜,沉声道:
“前些日子,我和惠妃吴瑶梅不小心听到了些不该听的话,便悄悄扣下了这个宫女——她是皇后身边的婢女,专门负责采买杂物的。”
她拍了拍手,身后的太监将一份供词递了上来:
“这宫女已经招了,是皇后给了她重金,让她去宫内收藏的人手里买迷情药,说是要迷晕蓝儿姑娘,好让王虎的人得手,毁了蓝儿的清白!”
“轰”的一声,满朝文武哗然。
慕容静夜如遭雷击,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她慌乱地看向身后——慕容家族的席位上,王虎的父亲官员被慕容家族的人慢慢靠近像是要威胁王虎,要是王虎不开口,他的家族必定消失;
再看向王虎,对方也正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惊恐。
“不……不是我……”
慕容静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可那宫女的供词铁证如山,她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王虎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开口:
“是我!都是我!”他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是我想买药,却没门路,才求着皇后娘娘帮忙,借她的手让婢女去买的!皇后娘娘只是被我蒙蔽了,此事与她无关!”
他这话一出,殿内又是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得分明,王虎这是想替慕容静夜顶罪——可这漏洞百出的辩解,又能骗得过谁呢?
蓝儿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互相推诿的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知道,这场闹剧,终于要到落幕的时候了。
西宫太后冷笑一声,将供词扔在慕容静夜面前: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够了!”
太后阴高德猛地一拍扶手,凤眸里怒意翻腾,
“王虎家族,全部处决!”
“不!”
王虎像是疯了一样嘶吼起来,他挣脱侍卫的钳制,头发散乱地扑在地上,声音里带着绝望的疯狂,
“我不是王虎父亲的嫡子!我是婢女所生,当年是狸猫换太子换进来的,我就是个野种啊!要罚就罚我一个人,与王家无关!”
这话如同一颗炸雷,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官员们窃窃私语,看向王虎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鄙夷——
谁也没想到,这位在外征战多年的将军,竟有这样不堪的身世。
就在这时,太后往下面看去,是该他上场了,一道挺拔的身影从文官队列中走了出来。
开国正一品大丞相李棋身着紫袍玉带,身姿如松般挺拔,虽已年老,却丝毫不显老态,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岁月不仅没在他脸上留下颓态,反而沉淀出一种成熟稳重的英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久经朝堂的从容与威严。
他目光落在慕容静夜身上,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皇后娘娘真是能言善辩,事到如今,竟还拉王虎将军出来垫背,敢做不敢当,未免太失身份了。”
宰相汪真元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对着李棋拱手道:
“大丞相此言差矣。王虎将军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是他自己买通宫女,与皇后无关,大丞相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维护,显然是想帮慕容静夜圆过去。
李棋没理会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慕容静夜。
慕容静夜眼神一闪,忽然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会意,快步走到殿外,不多时便领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正是惠妃吴瑶梅。
吴瑶梅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容貌清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她走进大殿,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李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一丝哀求。
李棋看到吴瑶梅的瞬间,浑身一僵。
那是他的女儿,为了家族荣耀送入宫中,封为惠妃,日子过得谨小慎微。
此刻她被拉出来,显然是慕容静夜的手段——用吴瑶梅来要挟他。
李棋的嘴唇动了动,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看着女儿眼中的恐惧,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那句要揭穿慕容静夜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朝堂上的官员们都看出了端倪,纷纷沉默下来,气氛一时变得诡异。
慕容静夜看着李棋沉默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赌对了,这李棋最重亲情,用他的女儿来牵制,果然管用。
王虎还在地上哭喊着自己是野种,汪真元在一旁假意劝解,而李棋则望着自己的女儿,眼神复杂。
蓝儿跪在地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清楚,这场较量还没结束,慕容静夜背后的势力,远比想象中更难缠。
阳光透过殿门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李棋挺拔的身影上,却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无奈的阴影。
这位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大丞相,终究还是被亲情绊住了脚步。
皇后慕容静夜拭了拭眼角,语气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强硬:
“诸位大人,你们谁亲眼看到我参与此事了?蓝儿自始至终都在殿内,除了那几个醉汉的胡言乱语,再无旁证——空口白牙,凭什么定我的罪?”
蓝儿猛地抬头,眼底满是倔强:
“那是因为太后和六王爷及时赶到,才让你们的计谋没能得逞!若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无从辩解。”
慕容静夜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委屈,
“此事本就与我无干,可你口口声声咬住我不放。可你看看你自己,此刻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若我真要对你下死手,怎会偏偏在太后驾到的节骨眼上被撞破?这般巧合,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她话音刚落,典围将军大步走出队列,银甲在殿内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对着太后拱手,声音铿锵:
“太后,臣有证!方才在王虎宫殿外,王虎将军与皇后曾下令放箭射杀臣,意图灭口——这便是他们心虚的铁证!”
“哈哈哈哈,真是荒唐!”
太后阴高德怒极反笑,凤眸锐利地扫向慕容静夜和王虎,
“典围所言,当真?”
慕容静夜脸色煞白,却强撑着道: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事到如今,我说什么都是错,也不敢再辩了……”
她说着,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滑落,看起来楚楚可怜,
“求太后公正治罪,臣妾认了便是……”
“认?你认不认,也由不得你了!”
太后的笑声陡然转冷,
“王虎,念你曾在沙场立过微功,免去死罪,发配边疆充军,永生不得回朝!”
王虎瘫在地上,听到“发配边疆”四个字,眼神空洞,却再也没力气争辩,只是麻木地磕头谢恩。
“慕容静夜,”
太后的目光转向皇后,语气冰冷如霜,
“撤去你管理后宫的一切权利,幽闭于静心苑,无旨不得出!”
“太后!”
慕容静夜猛地抬头,泪水涟涟,
“求太后明查啊!臣妾是被冤枉的!”
她话音刚落,朝堂上大半人身着慕容家族官服的官员齐刷刷跪了下来,齐声喊道:
“求太后开恩,饶过皇后娘娘!我等愿为皇后担保,求太后赎罪!”
一时间,殿内跪了一片,慕容家族的势力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太后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愈发冷冽:
“怎么?想仗着人多,逼宫吗?”
跪着的官员们顿时噤声,谁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蓝儿望着慕容静夜被侍卫带走时不甘的眼神,心里清楚,这场风波虽暂告段落,却并未真正结束。
但至少此刻,公道虽迟,终究是来了。
李棋站在队列中,望着女儿吴瑶梅松了口气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今日暂且作罢,但若慕容家敢再动他的女儿,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朝堂之上,檀香依旧袅袅,只是那庄严的气氛里,多了几分风雨欲来的沉郁。
一场围绕着阴谋与救赎的较量,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暂时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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