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神都的天空被洗得一片澄澈,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给巍峨的皇城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鸿胪寺,专门接待外宾之所,今日更是车水马龙,旌旗招展,热闹非凡。
一辆由八匹神俊非凡的西域雪鬃马拉着的华贵马车,在鸿胪寺门前停下,那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都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傲慢。车帘掀开,一名头戴金冠,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阴柔之气的青年,在一众甲胄鲜明的护卫簇拥下,缓缓走下马车。
他便是大雍王朝覆灭后,在沙之神国扶持下苟延残喘的复国皇子,雍王。
他抬头看了一眼鸿胪寺那气派的门楣,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轻蔑的冷笑,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身旁的随从说道:“本王还以为这大炎神都有多气派,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这门脸,还没我大雍王府的马厩大呢!”
他身后的护卫们顿时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看向周围大炎官员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傲慢与挑衅,仿佛在看一群乡巴佬。
负责接待的鸿胪寺少卿气得脸色涨红,拳头在袖中捏得咯咯作响,却又敢怒不敢言。毕竟对方是客,背后还站着神秘莫测的沙之神国,只能强忍着屈辱,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前迎接。
就在这时,另一支队伍也抵达了鸿胪寺。
这支队伍的人数不多,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狩衣,手持折扇,脚踏木屐的年轻男子。他面容白净,嘴边总是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偶尔闪过一丝妖异的紫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便是扶桑国此次派来的“神使”,自称是千年传承的阴阳师,安倍晴明。
“哎呀呀,真是热闹。”安倍晴明轻摇折扇,目光在雍王和他那些趾高气扬的护卫身上扫过,笑吟吟地说道,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看来,我们是来得早了,打扰了雍王的雅兴。”
雍王斜睨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对于这个故弄玄虚、浑身散发着死人气息的扶桑神棍,他同样看不上眼。
两人正明里暗里较着劲,街道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整齐划一,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跳上,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让整条街的喧嚣都为之一静。
只见一队身穿黑色劲装,腰佩弯刀的武士,护卫着一顶黑色的轿子,正不急不缓地走来。这些人个个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如同鹰隼,显然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一等一的好手。
轿子在鸿胪寺门前停下,轿帘被一只苍白干枯、如同鸡爪的手掀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浑浊眼珠的干瘦老者,走了下来。
他一出现,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仿佛凭空下降了几分,连夏日的阳光都变得冰冷起来。
雍王和安倍晴明脸上的轻慢,同时收敛了几分。他们都从这个老者身上,嗅到了一股同类的、危险而又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凋零神教的人!
“三位远道而来,神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鸿胪寺内传来。
诸葛亮手持羽扇,带着几名官员,缓步走出。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平和,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
“这位想必就是大炎的诸葛军师了,久仰大名。”安倍晴明合上折扇,对着诸葛亮微微躬身,姿态倒是做足了。
雍王却依旧是一副倨傲的模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眼神里的轻蔑丝毫未减。
那黑袍老者更是连看都未看诸葛亮一眼,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贪婪地扫视着神都的天空,仿佛在品尝一道美味的大餐,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
就在这气氛微妙到极点的时刻,街角的一家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
龙啸云正抓着一只烧鸡,啃得满嘴是油,他看着楼下那几拨人,含糊不清地对旁边的人说道:“他娘的,这几个家伙,一个比一个拽,看着就让人手痒!那个涂脂抹粉的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个穿金戴银的娘娘腔,真想下去给他一拳,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沈天君。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寻常的青色便服,气息内敛,混在酒楼里,就像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
“别急,”沈天君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目光穿过喧闹的街道,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浑身黑袍的老者身上,眼神深处,一缕微不可查的金芒一闪而逝,“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话音刚落,楼下的雍王似乎是为了进一步彰显自己的威势,竟指着鸿胪寺一名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吏,冷声喝道:“本王渴了,还不速去备茶!要我大雍的雪顶龙涎,没有的话,就拿你们大炎皇帝的贡茶来!”
那小吏被他吓得一个哆嗦,双腿发软,求助地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脸上的笑容不变,手中羽扇轻轻一摇,正要开口。
**“咔嚓——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伴随着沉重的闷响,毫无征兆地从雍王身侧传来!
他那八匹神俊非凡、价值万金的雪鬃马,竟像是同时被一座无形的山岳从天而降压在背上,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悲鸣,然后不受控制地,轰然跪倒在地!
那不是普通的下跪,而是八匹马,三十二条腿的膝盖骨,在同一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压得寸寸粉碎!
森白的骨茬刺破了血肉,滚烫的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华贵的马车和光洁的青石地面!八匹价值连城的宝马,就这么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滩滩抽搐的烂肉!
这血腥而诡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雍王的脸色瞬间由倨傲转为铁青,再由铁青化为猪肝色,他猛地转头,俊美的脸庞因暴怒而扭曲,厉声喝道:“是——谁!谁敢伤本王的马!给本王滚出来!”
没有人回答。
街道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八匹马痛苦的喘息和鲜血流淌的“汩汩”声。
雍王身后的那些护卫,一个个如临大敌,刀都拔出了一半,却惊恐地四下张望,根本找不到敌人!
唯有那个黑袍老者和安倍晴明,脸色剧变!他们脸上的从容与傲慢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惊骇!两人同时将目光,死死地、不可思议地,投向了街角那座不起眼的酒楼!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足以让他们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意志,从那座酒楼里,一扫而过!
那意志霸道、冰冷,充满了君临天下的威严,仿佛一尊沉睡的远古神只,只是因为被蝼蚁的叫嚣声惊扰,不经意地,投来了一个不悦的眼神!
仅仅一个眼神,便压碎了八匹宝马的傲骨!
酒楼上,龙啸云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下那血腥的一幕,手里的烧鸡“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油渍溅得到处都是。
“我……我靠……这是你干的?”他压低了声音,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沈天君,连说话都结巴了。
沈天君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仿佛楼下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茶凉了,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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