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的卡车刚驶离小区，天宇家门口就炸开了锅。张伟踩着个塑料凳，正踮脚往门楣上贴“乔迁大吉”的红横批，胶带扯得“刺啦”响，胡一菲在底下抱着胳膊喊：“往左点！再往左！你那横批歪得跟你律所的招牌似的！”
“哪有！”张伟不服气地扭头，凳子腿“咯吱”晃了晃，吓得他赶紧扶住门框，“我这是艺术倾斜，懂不懂？”话音未落，手里的胶带卷“啪嗒”掉在地上，滚到咖喱酱脚边——她正蹲在玄关拆纸箱，里面是天宇从老房子带来的书，一本《城市规划原理》掉出来，封面上还贴着当年在爱情公寓的便签：“子乔借去垫桌脚了，记得要回”。
“快看这个！”咖喱酱举着便签笑出声，吕子乔抱着小小布凑过来，指尖戳了戳便签上的字：“嘿，这字够丑的，当年我垫的是张伟的法律书，比这厚多了。”美嘉伸手拧他胳膊：“就你记性好，上次是谁把天宇的咖啡杯摔了，还嘴硬说是杯子自己跳桌的？”
天宇靠在门框上，看着这群人吵吵闹闹，忽然觉得手里的钥匙串都变得沉甸甸的。新家的防盗门是浅灰色的，指纹锁“嘀”一声解锁时，他恍惚想起第一次打开爱情公寓3602房门的情景——那时门锁是坏的，张伟用一根曲别针捅了半天才打开，嘴里还念叨“这叫技术开锁，不算违规”。
“进来看啊！”胡一菲率先冲进客厅，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荡出回音。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小区的中心花园，晨光照在浅灰色的地板上，映出大家雀跃的影子。张伟直奔阳台：“这阳台够大！下次烧烤能摆下十个烤炉！”咖喱酱则被儿童房的飘窗吸引：“小小布肯定喜欢在这儿晒太阳！”
孩子们的吵闹声突然炸响——天宇的小侄女抱着个布娃娃，正和邻居家的小男孩抢主卧旁边的房间。“这屋有窗户！”小男孩涨红了脸拽门把手，小侄女抱着门框不肯放：“我要这个！姑姑说朝南的房间能种多肉！”
“别抢了。”天宇走过去，蹲下身指着两个房间，“这间朝南，早上有太阳，适合看书；那间朝东，能看到日出，适合画画。你们猜，哪个房间的窗台能放下你们的奥特曼和芭比娃娃？”两个孩子立刻被转移注意力，扒着窗台比量起来，刚才的争执早忘到了脑后。
张伟摸着下巴凑过来：“行啊天宇，哄孩子有一套。”天宇笑着摇头：“以前在老房子，咖喱酱和小小布抢零食，我就这么分的。”他指着客厅的储物柜，“最底下那层特意做了矮柜，以后孩子们的玩具都能塞进去，省得满地都是。”
正说着，胡一菲从厨房探出头：“中午开火做饭！谁来帮忙？”话音刚落，曾小贤举着锅铲跑过去：“我我我！我会打鸡蛋！”结果刚敲开第一个蛋，蛋壳就掉进碗里，他手忙脚乱地去捞，蛋黄溅了一脸，逗得大家直笑。
美嘉系着围裙洗菜，水龙头开太大，水花溅到正在切土豆的张伟身上。“小心点！”张伟跳着躲开，手里的菜刀差点切到手指，“我这手可是要签合同的！”吕子乔在旁边剥蒜，剥着剥着突然喊：“哎？这大蒜怎么发芽了？能吃吗？”天宇走过去一看，哭笑不得：“这是我泡的蒜种，想种在阳台当盆栽的……”
厨房里的混乱像滚雪球似的扩大：胡一菲炒的排骨忘了放盐，曾小贤煮的米饭水放多了变成粥，张伟切的土豆块大的大、小的小，咖喱酱想帮忙端盘子，结果撞翻了酱油瓶，深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漫开，像幅抽象画。
“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叫外卖啊。天宇擦着手开门，门口站着位头发花白的阿姨，手里端着个玻璃罐，罐子里是深绿色的咸菜，还冒着油光。“我住隔壁301的，”阿姨笑着晃了晃罐子，“听着这边动静大，是不是开火呢？刚腌的黄瓜，送你们尝尝，就粥吃正好。”
胡一菲赶紧迎上去：“太谢谢您了阿姨！我们正手忙脚乱呢，米饭都煮成粥了。”阿姨探头往厨房看了眼，指着那锅粥笑：“粥好啊，天热喝点粥舒服。我教你个招，切点咸菜炒炒，拌在粥里香得很。”她说着就挽起袖子，接过张伟手里的菜刀，三下五除二把咸菜切成丁，热油一炒，香味瞬间飘满客厅。
饭桌上，咸菜拌粥成了最受欢迎的菜。阿姨坐在天宇旁边，絮絮叨叨地说：“这小区住的大多是老邻居，以前跟你们住一个片区的，以后有啥难处尽管开口。我家老头子会修水管，你家灯坏了、水龙头漏水了，喊一声就行。”
张伟啃着排骨，含混不清地说：“阿姨您真是及时雨！刚才我们还说，新小区邻居都不认识，这下好了，以后蹭饭有地方了。”阿姨被逗得直笑：“我家老婆子做的红烧肉才叫绝，改天请你们尝尝。”
午后的阳光渐渐斜了，大家帮忙收拾完碗筷，邻居阿姨临走时又塞给天宇一把青菜：“自家种的，没打农药，晚上炒着吃。”天宇看着那把带着泥土的青菜，忽然想起老爱情公寓楼下的王大爷，总爱在花坛里种点小葱，谁做饭缺了调料就去拔两把，从不计较。
夜幕降临时，天宇把阳台的折叠桌撑开，摆上切好的西瓜和葡萄。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进来，远处的路灯亮起来，像撒在地上的星星。孩子们早就困了，被大人抱在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接下来打算干啥？”胡一菲咬着西瓜问，汁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天宇望着远处的工地——那里正在建一所新学校，塔吊的灯光在夜空中闪着。“我跟朋友合伙的建筑设计工作室，下个月就能搬过来了，离小区就两条街。”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期待，“以后既能顾着工作，又能常跟你们聚聚。”
“那以后装修找你打折啊！”张伟立刻接话，被胡一菲拍了后脑勺，“就知道占便宜！天宇，你那工作室缺不缺法律顾问？我免费上门服务，就当……就当交个朋友！”
吕子乔晃着手里的啤酒罐：“我跟美嘉打算在小区门口开个母婴店，卖婴儿用品，顺便带带托管，你觉得咋样？”天宇眼睛一亮：“我看过小区的规划图，门口那排商铺确实适合做社区服务，回头我帮你看看装修方案，保证又实用又省钱。”
咖喱酱抱着膝盖，望着天上的月亮笑：“我找到新工作啦，在少儿出版社当编辑，以后能给小小布讲故事了。”美嘉凑过去捏她的脸：“那可得给我们打折！”
夜色越来越浓，阳台的灯把大家的影子拉得很长。天宇看着眼前的景象——胡一菲在跟张伟抢最后一块西瓜，吕子乔在给美嘉扇扇子，咖喱酱在轻声哼着儿歌哄孩子，远处邻居家的灯光暖暖地亮着，隐约传来炒菜的香味。
他忽然明白，所谓的乔迁，从来不是换个地方睡觉吃饭，而是把烟火气从老房子带到新房子，把那些吵吵闹闹的牵挂、热热乎乎的人情，像移栽植物一样，连土带根地挪过来，让它们在新地方继续生长。
隔壁301的灯还亮着，隐约传来阿姨和老伴儿的说话声，带着熟悉的乡音。天宇拿起桌上的玻璃罐，里面的咸菜还剩小半罐，明天早上拌粥吃正好。他想起阿姨说的“以后就是邻居了”，心里忽然暖暖的。
新的生活，就像这刚点燃的烟火，带着点手忙脚乱的生涩，却也透着热气腾腾的希望。而只要身边是这群人，是这些愿意分享咸菜、愿意互相搭把手的街坊，无论搬到哪里，日子都能过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
月光落在阳台的地板上，像铺了层银霜。天宇拿起手机，给老爱情公寓的邻居群发了条消息：“我们搬新家了，有空来玩。”很快就收到一串回复，赵阿姨说“明天就去给你暖房”，王大爷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连以前总爱抱怨噪音的李大姐都回了句“恭喜恭喜”。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笑容里带着踏实。烟火初燃的新家里，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那锅煮糊的粥，虽然慌乱，却熬出了独一无二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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