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在哪里?”李泽玉脑瓜子一转,看过的无数海国图志在脑子里闪现,答案呼之欲出,“是在南宁道?!这东西是什么嘛?”
赵嬷嬷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它的名字。它无色无味,但遇金即化,散发出叫所有生灵会发狂的气味。不管是人,还是牛马……接触久了,就会生出幻觉来。会要命的那种。从前,府里曾经买了两个邕城的丫鬟。有一天,当中一个丫鬟就用了失心籽来勾引老爷,被你姨娘识破了,及时把老爷救出来。我才知道有这种害人的东西。”
李泽玉道:“后府那种勾引男主人的手段,不是有很多吗?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它害人?”
赵嬷嬷冷笑道:“因为它直接是要的你这个人疯狂一回,完事了直接废掉啊!前面不是说过了,它能用在牛马上的……几百斤的牛马都能够被它弄发疯。更何况百八十斤的人?人中了它的毒性,先是发疯的做癫狂之事,等药性散尽,人就倒在地上,轻则从此终身瘫痪,屎尿失禁。重则一命呜呼。”
李泽玉后背阵阵发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惊骇到了极点,反倒笑了起来,笑意阴惨:“嬷嬷,我觉得你说反了,轻则一命呜呼,重则终身瘫痪,屎尿齐流……这样才对!”
赵嬷嬷道:“反正,这不是好东西。不过也不是没法子处置。叫人拿点生石灰来,兑上水,把这玩意放里头,打碎了,不消一炷香就烧坏了。倒泥土里就行。”
她一边说,一边叫人找了石灰来,如法炮制。
那张写着李泽玉时辰八字的纸片,赵嬷嬷一把火烧了。一边烧,一边咒骂:“叫你胆敢咒我家姑娘!叫你胆敢咒我家姑娘!!”
李泽玉看着赵嬷嬷忙碌,心里阵阵后怕,“如果我一直带着这个挂穗,那会怎么样?”
“金丝催动失心籽药性,缓缓散发,你会渐渐喜怒无常。最后变成个疯子。还有就是,那时辰八字以金线啦五花大绑,到了某个时间点……会被妖人压胜。这老婆子就不懂了。”赵嬷嬷脸都黑了,“姑娘,这人双管齐下,必定恨你到极点。”
李泽玉也很恼怒,她才第一次见英贵妃,哪怕之前跟她儿子有过不愉快,也不过口齿龃龉。何故痛下杀手如此?!
恼怒之下,脑子反倒愈发清明,她道:“嬷嬷,这挂穗是贵人赏赐,不能不带。辛苦你把手艺最好的两个陪嫁丫鬟叫来,按照挂穗原样,给我打两条新的。所需丝线,统统在我嫁妆里找,不要动用蓝府的东西。”
“是。”
赵嬷嬷做事很爽利的,本来李泽玉带来的十二个陪嫁丫鬟里,除了日常贴身伺候的木莲、木梨、木茉、木荷四姝之外,就特意配置了会写字的水墨丫头,会弹唱的才艺丫头,以及擅女红的手艺丫头。
带着两个丫头忙了不到两个时辰,编出了四根和英贵妃赏赐一模一样的金线缚丝挂穗。
那英贵妃手里的挂穗到底几分真假,也就昭然若揭了。
李泽玉冷笑一声,随意选了一根挂上。剩下的妥善藏好,连蓝徽都用不着告知。
收拾了,自去安寝。
次日一早起来,先是拜了家里的祖先牌位。
然后午时前往军营外的战王庙里,进行祭祀。
这会儿李泽玉就在家里,整装待发了。素日热闹的屋子,今天格外安静。
木莲木梨木茉木荷四个相伴而坐,都在垂泪。这次李泽玉出门不带她们,只带了淳子和桐雨两个会武功的。四个丫鬟从小服侍李泽玉,这番李泽玉一离开,她们比她更六神无主。
反过来还要李泽玉安慰她们:“别哭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又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气人。反而是你们,家里得照顾安顿好。不要让猫咪吃了我的鹦鹉,也别让花给枯死了。画室里的挂轴、绢画,得好生照料。防虫防蛀,防风防火,别松懈了。要是我回来了发现我的东西缺损,我会不开心的。”
她说一句,四个丫鬟答应一句。
木莲抽抽噎噎的,“姑娘,你别说了。我们都会好生照料家里的。你在外面也是要照顾好自己,每天的补品不要忘记吃了……呜呜,奴婢听说行军很苦的,那么粗的布料,把你皮肤都给磨破了。还有钗环什么的,都不能带,姑娘何曾这么灰头土脸过。”
几个丫鬟跟着一起,哭成一团。
赵嬷嬷跑出来,叉着腰开始骂人:“哭什么哭!哭丧呢!姑娘还没出门,就哭成这个样子,晦气不啦!”
她威风凛凛,一下子把丫鬟们的哭声给震住了。
赵嬷嬷继续骂道:“就我说的,都别哭了!多说吉祥话!快出门的人,哭哭啼啼,最不吉利了!”
别说,赵嬷嬷剑走偏锋的劝说,比李泽玉管用多了。
几个丫鬟忙不敢哭了,擦干眼泪,一个个说起吉祥话来。
李泽玉可算松了口气,道:“行了。都别呆坐着。去煮饭吧。”
大家惊讶:“煮饭?”
“这前后不靠的时候,怎么煮饭?”
李泽玉道:“傍晚出发,当然吃饱了肚子才好走。”
她那么淡定,让府里的人叹为观止。
等到蓝徽祭拜完,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悲伤情绪已经一扫而空。他见到的,就是做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李泽玉如同往常那样,坐在廊下看书。
见到蓝徽回来,她抬起头,笑靥如花,招呼道:“夫君,你回来啦。来,净手净脸,准备开饭咯!”
男人心里萦绕着一股温馨之情,眼神也不禁变得柔软:“嗯,马上就来。”
净手净脸,解下披挂,坐到桌子前。
一桌子硬菜。
而这时候,日晷上的短针,不过是刚指向申时。
蓝徽微讶:“炖牛蹄,煮羊羹,人参整鸡……你没吃午饭?怎么用笸箩装烧饼?嗯?插酥的?”
这插酥烧饼,把面饼压扁了,再加入掺入牛油、猪油、糖、肉桂末、面粉搅拌好的“酥”,一层面一层酥,反复擀压,反复叠层,如此最多可以加至十六层,表面撒上芝麻葱花,入炉烤制之后,饼子是分了层的,层层分明,入口即化,又香又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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