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骨联盟的沸腾,不是那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喧嚣。
而是一种压抑了太久之后的迸发——像地底奔涌了百年的岩浆,终于找到了喷发的裂口。
凌煅和苏药瑶走进北门时,首先看到的是一排排沉默的战士。
他们穿着皮甲,手握骨矛,站在道路两侧,像两排黑色的石碑。没有人欢呼,没有人说话,但每一双眼睛都在燃烧——那是一种混合了敬畏、狂热和某种近乎悲壮的情绪。
这些南荒汉子大多不善言辞,他们表达忠诚的方式,就是把命交给你,然后站在你身后,等你发号施令。
而现在,他们的“长老”回来了。
从丹盟的老巢,从那个传说中进去就出不来的观澜山庄,活着回来了。
还赢了。
乌漠大祭司站在最前方,苍老的手握着那根象征大祭司权威的骨杖。他穿着全套的祭祀礼服,脸上涂抹着彩色的图腾纹路——那是只有部落重大庆典时才会动用的装扮。
炎烈族长站在他身侧,一身赤红战甲,背后披着火焰纹的披风。这位以火爆脾气着称的族长,此刻却异常沉默,只是死死盯着凌煅,眼眶有些发红。
凌煅走到两人面前三步处,停步。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握拳,轻轻捶在左胸心脏的位置。
这是南荒战士之间,最高的致敬礼节——意思是“我把命交给你”。
下一秒,所有战士,包括乌漠和炎烈,同时抬手,捶胸。
“咚!”
沉闷的声响,整齐得像是同一个人发出的心跳。
然后是第二声。
“咚!”
第三声。
“咚!”
三声之后,乌漠大祭司上前一步,苍老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欢迎回家,孩子。”
凌煅放下手,深深弯腰:“让两位前辈担心了。”
“担心?”炎烈族长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凌煅肩膀上,力道大得让旁边的苏药瑶都微微挑眉,“老子岂止是担心!你知不知道,丹盟宣布你是‘死敌’的消息传回来时,部落里有多少小崽子要拎着刀去中州拼命?!”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
“老子拦住了他们。因为老子相信,你能回来。”
凌煅抬起头,看着炎烈族长眼中那抹血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多谢族长信任。”
“少来这套!”炎烈族长一挥手,“走,进去!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不醉不归!”
他转身,朝着议事大殿的方向走去,步伐虎虎生风。
乌漠大祭司却没有立刻动身。他走到凌煅身边,苍老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受伤了?”他问。
“小伤,已经好了。”凌煅如实回答。
“神识呢?有没有被追踪标记?”
“检查过了,干净。”
“丹盟在你身上,没留后手?”
“应该没有。”凌煅顿了顿,“但不敢百分百确定。大祭司可以再帮我检查一遍。”
乌漠大祭司点了点头,抬起骨杖,轻轻点在凌煅眉心。
一股温和却深邃的力量涌入识海,像最细密的梳子,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半晌,他收回骨杖。
“确实干净。”他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凌煅手中的灰色丹药,“这就是……道种丹?”
“是。”
“能给我看看吗?”
凌煅将丹药递过去。
乌漠大祭司没有接,只是俯身,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凝视着丹药表面的坑洼纹路。
他看了很久。
久到周围那些战士都开始有些不安地交换眼神。
终于,他直起身,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有震撼,有感慨,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我活了二百七十年。”他轻声说,声音只有凌煅和苏药瑶能听见,“见过无数丹药,从最低阶的疗伤散,到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九品神丹。但从未见过……这样的丹药。”
他抬起头,看向凌煅:
“它不像丹药,倒像是一个……胚胎。一个‘道’的胚胎。”
凌煅心中一震。
“大祭司看出来了?”
“我修的是祖灵之道,对‘生命本源’的感应比常人敏锐。”乌漠大祭司缓缓道,“这枚丹药内部,有无数微弱的‘意念’在交织、碰撞、成长。虽然还很稚嫩,但确实是在‘成长’。”
他顿了顿:
“如果给它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养分’,它会变成什么?”
这个问题,凌煅也想过。
但他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也许会成为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也许……会孕育出真正的‘丹灵’。”
乌漠大祭司深深看了他一眼。
“孩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凌煅点头,“我在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这条路可能通往天堂,也可能通往地狱。”乌漠大祭司的声音带着百年沧桑的重量,“丹盟不会放过你,那些依附于旧秩序的势力也不会放过你。甚至……一些你想象不到的存在,可能也会注意到这枚丹药。”
凌煅沉默了片刻。
“大祭司是劝我收手?”
“不。”乌漠大祭司摇头,苍老的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我是告诉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别回头。南荒儿郎,没有回头路。”
他将骨杖重重顿在地上。
“走!去喝酒!去庆祝!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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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大殿已经被改造成了宴会场。
没有精致的桌椅,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张张粗糙的木桌,上面摆满了烤兽肉、烈酒和大碗。殿中央燃着一堆巨大的篝火,火焰窜起三丈高,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昼。
凌煅被推到主座——那是乌漠大祭司和炎烈族长中间的位置。苏药瑶坐在他身侧,冰蓝色的眼眸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第一碗!”炎烈族长端起一个比脸还大的陶碗,里面盛满了琥珀色的烈酒,“敬我们的长老!敬他从丹盟那群王八蛋的老巢里,毫发无伤地杀回来了!”
“干!”
所有战士同时举碗,仰头灌下。
凌煅也端起碗,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像火烧一样,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这是南荒特有的“烈火酿”,用十二种烈性药材和荒兽骨髓酿制,普通人喝一口就得躺三天。
但他面不改色。
“好!”炎烈族长大笑,“第二碗!敬新丹道!敬那枚让丹盟认输的道种丹!”
“干!”
第二碗下肚。
凌煅感觉血液开始加速流动,但神识依旧清明。他修习的混沌圣火本就至阳至烈,这种烈酒反而像补药。
“第三碗!”炎烈族长第三次举碗,这次他的表情严肃了些,“敬那些死去的兄弟!敬那些被丹盟逼得家破人亡的修士!敬那些还在黑暗中挣扎、等待新丹道光照的人!”
大殿里的气氛瞬间沉重。
所有人都想起了这些年,被丹盟压榨、欺凌的往事。
想起了那些因为买不起高价丹药而死在瓶颈前的同门。
想起了那些被丹盟强占矿脉、逼得流离失所的部落。
“干!”
第三碗酒,喝得格外沉重。
三碗过后,气氛才重新热烈起来。战士们开始大块吃肉,大声谈笑,讲述着最近听到的关于凌煅的种种传闻——有些传得神乎其神,说他能在丹盟三位化神长老的围攻下全身而退,说他炼制的道种丹能让人立地成仙……
凌煅听着那些夸张的传闻,只是微笑,没有反驳。
他知道,传说需要神话。而他现在,就是那个被需要的神话。
宴至中途,乌漠大祭司拍了拍手。
大殿安静下来。
“诸位。”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天除了庆功,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凌煅长老在观澜山庄的胜利,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胜利,也是我们整个南荒、整个新丹道阵营的胜利。”乌漠大祭司缓缓道,“从今天起,焚骨联盟正式成立‘丹道研习会’,由凌煅长老担任会长,负责传授新丹道技艺,培养我们自己的丹师。”
掌声雷动。
但这还没完。
“同时。”乌漠大祭司看向凌煅,“凌煅长老提议,将影子盟约正式‘半公开化’——不再完全隐藏于暗处,而是建立一个明面上的联络网络,吸纳所有愿意支持新丹道的势力。”
炎烈族长接过话头:
“我们已经收到消息,观澜山庄一战后,中州有至少三十七个中小宗门、商会和散修联盟,主动联系了我们,表示愿意加入影子盟约。其中甚至包括两个原本依附丹盟的三流世家。”
这个消息,让大殿里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三十七家!
这已经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了!
凌煅却在这时站了起来。
他走到大殿中央,站在篝火旁,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诸位。”他开口,声音平静,“我很感激大家的信任和支持。但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面。”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加入影子盟约,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生意。”凌煅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这意味着,你们将站在丹盟的对立面。意味着你们可能会被丹盟打压、封锁、甚至直接攻击。意味着你们要准备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过苦日子,打硬仗。”
他顿了顿:
“所以我不会用空话骗你们。我现在能给大家的承诺只有三个。”
“第一,我会公开道种丹的完整丹方,以及十种简化版的三品丹方。这些丹方不会收费,不会设门槛,任何人都可以学,可以炼。”
“第二,我会建立一套完整的‘新丹道传承体系’,从最基础的药材辨识,到高阶丹方的改良原理,全部公开传授。只要愿意学,我就愿意教。”
“第三——”凌煅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会在一年之内,炼制出足够对抗丹盟‘神丹’的筹码。到时候,我们要在万丹大典上,当着全天下的面,彻底撕碎丹盟的神话!”
死寂。
然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凌长老!”
“新丹道!”
“干翻丹盟!”
战士们激动得满脸通红,有些人甚至站起来,用力捶打胸膛,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这是他们等待了太久的宣言。
不是妥协,不是求和。
是宣战。
对那个统治了丹道三百年的庞然大物,正面宣战。
凌煅看着这些激动的面孔,心中却异常平静。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带着这些人杀出一条血路。
要么,和他们一起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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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当大多数人都醉倒在地时,凌煅、苏药瑶、乌漠大祭司和炎烈族长,移步到了后殿的密室。
这里没有酒,没有肉,只有一盏孤灯,和四杯清茶。
“说说吧。”乌漠大祭司啜了一口茶,“接下来具体怎么安排?”
凌煅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桌上。
玉简表面浮现出一幅立体的地图——那是整个大陆的轮廓,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点和线。
“红色的是已经确认加入影子盟约的三十七家势力。”凌煅指着地图上那些闪烁的红点,“蓝色的是潜在的合作对象,大约有五十家。黄色的是丹盟的核心势力范围,黑色的是……暗影堂已知的据点。”
炎烈族长看着那些黑色的点,眉头紧皱:
“暗影堂的据点这么多?连西荒都有?”
“丹盟经营了三百年,触角早就伸到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凌煅平静地说,“不过好消息是,暗影堂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中州,其他地方只是象征性的存在。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建立起自己的网络,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怎么建立?”乌漠问。
“分三步。”凌煅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第一步,技术扩散。我会在三个月内,将简化版的‘废丹炼器’和‘噬疑丹炼制’技术,通过影子盟约的网络,传授给所有成员。”
“废丹炼器?”炎烈族长眼睛一亮,“你是说,能把废丹炼成法器?”
“不是法器,是‘丹器’。”凌煅纠正道,“一种介于丹药和法器之间的东西。比如用火属性废丹炼制的‘爆炎珠’,威力相当于筑基修士的全力一击。用水属性废丹炼制的‘冰障符’,能瞬间凝结出三尺厚的冰墙。”
乌漠大祭司沉吟道:“这种技术如果扩散开,那些底层散修和小宗门,就多了一种自保的手段。”
“对。”凌煅点头,“而且炼制‘丹器’需要的材料很简单——就是他们手里那些被丹盟判定为‘废丹’的东西。丹盟越是打压他们,他们手里的废丹就越多,能炼制的丹器也就越多。”
他顿了顿:
“这是一种……用敌人的弹药,打敌人的战术。”
炎烈族长拍案叫绝:“妙!”
“第二步。”凌煅指向地图上的几个关键节点,“在这些地方,建立‘新丹道研习点’。不需要多大规模,哪怕只是一个山洞、一个地窖,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我会派第一批学徒过去,在当地传授最基础的丹道知识。”
“学徒?”乌漠大祭司看向他,“你有人选了?”
“有。”凌煅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份名单,“这是我在回南荒的路上,通过共鸣阵盘感应到的,第一批成功炼出道种丹的十七个人。他们分布在中州各地,身份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对新丹道的理解比常人深,而且有强烈的传播意愿。”
苏药瑶接过名单,仔细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简介。
青石镇药材铺掌柜老陈,炼气七层。
西荒矿城矿工头领铁岩,筑基初期。
中州边境驿站老板娘红姑,炼气九层……
“这些人……可靠吗?”她轻声问。
“可靠与否,不是看他们的身份,是看他们的利益。”凌煅平静地说,“这些人用道种丹突破了自己多年的瓶颈,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新丹道的价值。而且他们大多是被丹盟压迫的底层,一旦尝到了‘靠自己也能突破’的甜头,就再也不会回到过去跪着求丹的日子了。”
他顿了顿:
“利益,是最牢固的纽带。”
乌漠大祭司深深看了他一眼:“孩子,你成长得比我想象的还快。”
凌煅笑了笑,没有接话,继续道: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炼制‘万废鼎’。”
“万废鼎?”炎烈族长皱眉,“那是什么?”
“一种……能‘吞噬’天下废弃丹药,并将其转化为纯净灵气的鼎炉。”凌煅眼中闪过锐利的光,“丹盟之所以能垄断丹道,除了掌控丹方,还掌控了丹材的源头。大陆上七成以上的灵药产区,都在丹盟或依附丹盟的势力手中。”
“但废弃丹药不一样。”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废弃丹药无处不在——每个修士手里都有,每个宗门仓库里都堆积如山。丹盟视之为垃圾,但在我看来,那是取之不尽的宝藏。”
“万废鼎,就是开启这个宝藏的钥匙。”凌煅转过身,目光灼灼,“一旦炼制成功,我们就能用那些被所有人抛弃的废丹,源源不断地产生灵气。到时候,我们可以用这些灵气培育灵药,可以支撑阵法运转,甚至可以……直接灌顶提升修为。”
密室陷入沉默。
乌漠大祭司和炎烈族长都被这个构想震撼了。
如果真能做到……
那将是彻底颠覆整个修真界资源格局的壮举!
“炼制万废鼎,需要什么材料?”乌漠大祭司沉声问。
“三样。”凌煅竖起三根手指,“第一,至少一万种不同属性的废弃丹药,作为‘药引’。第二,一块能承受混沌圣火淬炼的‘虚空石’。第三……一位至少化神期修为的炼器宗师,协助我完成最后一步的‘鼎灵唤醒’。”
炎烈族长立刻道:“废弃丹药好办,影子盟约的成员每家贡献一点,凑齐一万种不难。虚空石虽然珍贵,但南荒深处有几处上古战场遗迹,应该能找到。至于炼器宗师……”
他看向乌漠大祭司。
乌漠沉默了片刻。
“南荒没有炼器宗师。”他缓缓道,“但我认识一个人,也许能帮上忙。”
“谁?”
“西荒‘铁剑门’的太上长老,铁心。”乌漠大祭司道,“三百年前,我曾救过他一命。此人性格古怪,但炼器造诣极高,百年前就已达到宗师境界。只是……他已经隐居多年,不见外客。”
凌煅眼睛一亮:
“大祭司能联系上他吗?”
“可以试试。”乌漠大祭司点头,“但我不能保证他愿意出手。而且就算他愿意,要请他出山,代价也不会小。”
“什么代价?”
“不知道。”乌漠大祭司摇头,“铁心那个人,做事全凭心情。他可能分文不取,也可能开口就要你的道种丹丹方,甚至要你的命。”
凌煅笑了。
“那就去见见。”
他重新坐下,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世上没有谈不成的交易,只有出不起的价码。”
窗外,天色渐渐泛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密室里,新的布局,也开始了。
---
三天后。
焚骨联盟正式宣布成立“新丹道研习会”,凌煅担任会长。
同一天,简化版的道种丹丹方,通过影子盟约的网络,开始向全大陆扩散。
七天后,青石镇药材铺掌柜老陈,在使用了道种丹给出的方法后,成功突破炼气七层瓶颈,成为当地第一个“新丹道受益者”。他在镇中心摆了三天的免费义诊,用自己刚学会的丹道知识,帮十七个卡在瓶颈多年的散修找到了突破方向。
消息像野火一样传开。
越来越多的底层修士开始尝试道种丹。
虽然成功率不高——十个人里大概只有一两个能成功——但每一个成功案例,都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越来越广。
丹盟的反应,比凌煅预想的还要快。
第十天,丹盟发布公告,宣布道种丹为“邪术丹药”,服用后会“损伤根基、断绝道途”。同时,丹盟开始大规模收购市面上的某些关键药材,试图从源头上掐断道种丹的炼制。
但凌煅早就料到了这一手。
他在公开的丹方里,特意标注了三种“替代药材”——都是常见且产量巨大的品种,丹盟根本不可能完全垄断。
这场围绕着“新丹道”的战争,从明面上的斗丹,转入了暗地里的资源争夺、舆论攻防、人心争夺。
而凌煅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决战,在一年后的万丹大典。
到那时,要么新丹道彻底站稳脚跟。
要么,他和所有追随者,一起被碾碎在历史的车轮下。
没有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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