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柱剖开天穹,血写的“熵”字在竹简上燃烧——这救世的火,为何只带来墓穴般的寒?
三星堆的青铜蚯蚓在皮下钻行,它们啃噬骨肉,也啃噬着名为“景崴”的残魂。
Ω腰牌猩红如獠牙,青铜日晷的指针在血盘中疯转——祂记录的不是时间,是文明的临终抽搐。
杜甫的笔是锚,钉住将倾的天地;可笔尖滴落的墨,为何浸透地狱的诏书?
燃烬协议抽干最后的热,诗魂石的光是裹尸布——所谓守护,原是献给熵增的活祭。
断矛带着腐肉钉入土墙,像地狱的界碑:此路往前,唯余非人之道。
冰棺已成,枯骨为伴。而棺椁之外,清除者的刀锋正割开雨幕。
意识沉在寒冰深渊的底层。
高烧的熔炉熄灭了,只剩胸口诗魂石那点冰核般的搏动,像垂死星辰最后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从骨髓深处榨取一丝残存的热气。左肩下的伤口不再喷涌,污血和溃烂的浆液在低温下变得粘稠如膏,裹着那根该死的木矛,像一截从地狱里长出的丑陋树杈,冰冷地楔在骨肉之间。
痛感被“燃烬”协议压制成遥远沉闷的鼓点,但另一种更尖锐的啃噬从未停止——记忆的剥离。武警学院操场烈日下汗水砸在塑胶跑道的气味,反恐演习震爆弹掀起的灼热气浪,战友递来的半瓶矿泉水滑过喉管的冰凉触感……这些碎片正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一点,粗暴地抹除。每一次擦除,都留下一种冰冷的、灵魂被剜去一角的虚无。
“崴……景崴……”
声音隔着厚重的冰层传来,断续而微弱。是老杜。
眼皮被无形的冰线缝合,无法睁开。但某种源自琉璃化左臂的、非人的感知力,却在“燃烬”的冰冷死寂中悄然苏醒。像蝙蝠的声呐,像毒蛇对温度的捕捉。
我能“看”到。
杜甫枯槁的身体趴在冰冷的泥地上,离我滑倒的墙角不过三尺。那柄尾部刻着猩红“∑”符号的淬毒飞刀,还钉在他枯瘦的手背上,暗红的血沿着锈蚀的刀身缓慢滴落,混入泥泞。剧痛让他苍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在抽搐,浑浊的眼珠因惊骇和剧痛而剧烈震颤,死死盯着我胸前那点微弱搏动的冰蓝光晕——诗魂石。
恐惧和一种濒死的直觉,压倒了他对“妖法反噬”的惊骇。
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同样枯槁的左手,用尽残存的力气,在冰冷的泥地上艰难地摸索。指甲在混着血污和雨水的泥浆里抠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在找什么?
找到了。
是那段断裂的竹筒。一尺来长,截面参差。上面还残留着他用自己下唇之血写下的、那扭曲如垂死火焰的“火商”二字——熵。
竹筒冰冷湿滑。他用颤抖的手指死死攥住它,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浑浊的眼睛里,恐惧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取代。那是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的光,是濒死者试图洞悉天机、抓住最后一线生机的光。
“妖……非妖……” 他喉咙里滚出破碎的音节,干裂带血的嘴唇翕动,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质问无形的天道,“天……道有常……损……有余……补不足……”
《道德经》的箴言,此刻成了他对抗未知恐惧的武器。
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用仅存的几颗牙齿,狠狠咬向自己那只被飞刀贯穿的手背!
“呃——!”
压抑的痛吼从喉咙深处挤出。暗黑粘稠的血从新的创口涌出,染红了锈蚀的飞刀,也浸透了他枯瘦的指节。他哆嗦着,用这浸透自身污血的手指,沾着泥水,在那段冰冷的竹筒上,在“火商”二字旁边,狠狠地、颤抖地涂抹勾画!
不是写字。
是画图!
他的指尖带着濒死的痉挛,在竹青色的筒身上拖拽出暗红近黑的粗粝线条。那线条扭曲盘绕,在冰冷的光线下,渐渐显出一个残缺、却力透竹背的轮廓——像两条纠缠的鱼,又像某种原始的、扭曲的太极!
但这“太极”的阴阳鱼,并非平衡流转。代表“阳”的那条鱼,身躯细瘦干瘪,尾巴尖细得几乎断裂,无力地蜷缩在竹筒一角,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而代表“阴”的那条,却庞大、狰狞、臃肿不堪,张着黑洞洞的巨口,仿佛要将那点可怜的“阳”彻底吞噬!
阴盛阳竭!
这就是杜甫用血、用泥、用他对《周易》“剥卦”(山地剥,五阴剥一阳,阳爻将尽)的绝望理解,对“热寂”——宇宙终将陷入冰冷死寂的熵增末日——做出的终极图解!
冰冷的竹筒,承载着这以血绘就的、触目惊心的“阴阳熵变图”。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古老易理对宇宙生灭推演的沉重悲怆,混合着竹筒本身的阴寒湿冷,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就在这悲怆图解完成的刹那——
嗡!
紧贴着我冰冷胸膛的诗魂石,那点微弱搏动的冰蓝核心,如同被投入火油的炭星,猛地爆发出无法想象的光芒!不再是温吞的搏动,而是狂暴的、撕裂一切的冰蓝光柱,如同囚禁万载的冰龙挣脱枷锁,自胸口轰然喷薄!
轰——!
光柱瞬间贯穿了破败的草堂屋顶!腐朽的茅草和朽木如同纸片般被撕裂、气化!冰冷的蓝光如同极地风暴的核心,以无可匹敌的威势横扫整个空间!
绝对零度!
时间仿佛被冻结。
草堂内,漏下的雨水在接触蓝光的瞬间,凝固!不再是水滴,而是一根根悬挂的、尖锐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棱!空气里的水汽被瞬间抽干、凝华,化作漫天细碎的冰晶,如同死亡的尘埃般簌簌落下。地面泥泞的污血和脓液,瞬间冻结成暗红与灰败交织的丑陋冰壳,覆盖一切。
彻骨的寒冷,比“燃烬”协议抽吸生命带来的麻木更加纯粹、更加霸道!它穿透琉璃化的肢体,无视“燃烬”的压制,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狠狠刺入残存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意识!
“呃啊——!”
连“燃烬”状态下的麻木都无法隔绝这源自灵魂层面的酷寒!身体如同被投入万载玄冰的冰臼,被无形的巨杵反复捶打、碾磨!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嘶哑扭曲的惨嚎。
视网膜被强行撕裂!猩红的系统乱码和倒计时被这狂暴的冰蓝彻底淹没、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冰冷精确到令人窒息的幽蓝数据流:
[环境熵增速率:β级…局部时间流稳定性:-78%…]
[检测到本土化熵减推演模型…正在强制载入…解析…]
[模型契合度:87.3%…解析完成…熵减力场生成…]
[警告!强制载入引发底层规则冲突…能量过载…系统稳定性…]
冰冷的提示信息如同钢针,一根根钉入意识深处。
几乎在这冰蓝光柱贯穿天地的同一时刻——
草堂外,滂沱的雨幕边缘,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了一下。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依旧是那身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宽大斗篷,兜帽的阴影深不见底。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倾盆大雨中,密集的雨线在距离他身体不足一寸的地方诡异地悬停、滑开,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是那个Ω观察者!
但此刻,他腰间那块原本幽暗的腰牌,正散发出刺目的、不祥的猩红光芒!那扭曲的“Ω”符号在红光中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贪婪而冰冷的意志。
他不再是纯粹的记录者。
他抬起了一只隐藏在斗篷下的手。手中,赫然托着一件东西——那并非现代的仪器,而是一面造型极其古朴、边缘布满绿锈的青铜日晷!晷盘中心,一根尖锐的青铜晷针笔直指向苍穹,指向那贯穿雨云的冰蓝光柱!
当这古老的日晷对准光柱的瞬间,异变陡生!
日晷盘面上那些代表时辰的刻度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点燃,猛地亮起血红色的光芒!更诡异的是,那根青铜晷针投射在盘面上的影子——它开始疯狂地旋转!
不是缓慢移动,是彻底的、违背物理规律的、毫无规律的疯狂旋转!时而顺时针疾驰,时而逆时针狂飙,时而原地高速震颤,在血红的刻度盘面上拉出一道道猩红刺目的残影!整个日晷都在嗡嗡震动,仿佛随时会在这狂暴的旋转中解体!
那影子旋转的轨迹,混乱、无序、充满毁灭的意味!它在贪婪地、饥渴地“记录”着诗魂石爆发的冰蓝能量,记录着这强行降临于此世的“熵减”异象!
“呃…嗬…”
身体在冰蓝光柱的核心剧烈地颤抖。不仅仅是寒冷。一股更恐怖的吸力正从诗魂石内部爆发!它不再满足于“燃烬”协议抽取的生命热能,它正在疯狂地掠夺我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维系意识不散的“温度”——那是属于“景崴”这个人格存在的基础!
“燃烬”协议抽走的是柴薪。
此刻,它要抽走的是炉膛本身!
左膝处,早已被灰晶覆盖的区域,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那厚重的、死寂的灰晶,如同被注入生命的岩浆,开始沿着大腿向上蔓延!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可逆转的、吞噬一切的冰冷意志。灰晶所过之处,皮肉彻底失去知觉,仿佛那部分肢体已经脱离了我的身体,化为一块冰冷的顽石。
更恐怖的是皮肤之下。
在那层半透明的琉璃化皮肤深处,那些如同古老烙印般的三星堆神树纹路,此刻彻底“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像亿万条沉睡的青铜蚯蚓被惊扰苏醒,在皮下的筋肉、骨骼间疯狂地蠕动、钻行!每一次蠕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刺痒和剧痛,仿佛要将我的骨骼拆散重组!
纹路的枝桠桠在皮肤下扭曲、膨胀、向上蔓延!灰晶覆盖的左髋骨处,皮肤被下面疯狂涌动的青铜纹路顶起一个尖锐的凸起,如同一个即将破体而出的怪诞犄角!
代价!
这就是强行承载“熵减”推演,强行爆发力量的代价!身体在崩解!存在本身在被这非人的力量侵蚀、同化!
意识在冰蓝光柱的酷寒、诗魂石的疯狂吸力、灰晶的蔓延吞噬和皮下神树纹路的钻心蠕动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视线透过模糊的冰晶(睫毛已结霜),死死钉在墙角那个枯槁的身影上。
杜甫趴在冰封的泥地上,那只被飞刀贯穿的手无力地摊开着,暗红的血冰包裹着锈蚀的刀刃。他仰着头,枯瘦的脖子拉得老长,浑浊的眼睛瞪到极限,死死盯着屋顶那个被光柱贯穿的巨大破口,盯着那贯穿天地、散发着无尽森寒的冰蓝光柱。
他的脸上,刻骨的惊骇如同凝固的面具。
但在这惊骇之下,在那双浑浊眼眸的最深处,我却看到了一丝……奇异的光。不是恐惧,不是绝望。
是震撼。
是困惑。
甚至……是一丝洞见了某种宏大真相后,近乎痴迷的专注。
他看到了。
看到了这源自他血绘“阴阳熵变图”而引发的、超越凡俗理解的“天道”异象。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一种扭曲的、对抗最终消亡的……秩序?
“嗬……”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抽气,带血的嘴角,竟极其轻微地、神经质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像是在笑。
又像是某种更复杂、更悲怆情绪的扭曲表达。
草堂外,雨幕中。
Ω观察者手中的青铜日晷,晷针的影子旋转得更加狂暴,几乎在血红的盘面上拉出一个猩红的光圈!腰牌上的“Ω”符号红光刺目欲滴。
他微微抬起了头。
深不见底的兜帽阴影,似乎“看”向了草堂内,看向了光柱核心那具被灰晶蔓延、皮下纹路疯狂蠕动、濒临崩解的身体。
没有声音传来。
但一股冰冷至极的、带着审视与评估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雨幕和草堂的残骸,狠狠刺入我的意识:
[记录点:锚点载体(景崴)熵化进程加速…稳定性阈值…32.7%…]
[本土熵减推演模型(杜甫)认知污染…等级:丙上…]
[修正必要性…重新评估中…]
寒意,比诗魂石的冰蓝光柱更加刺骨。
冰蓝光柱的酷寒是亿万根冰针,反复穿刺着被“燃烬”协议冻结的神经末梢。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牵动着左肩下那根楔入骨肉的木矛,冰冷的矛杆在冻结的伤口里研磨,带出粘稠冰渣和细微的骨屑。皮下,三星堆神树的青铜纹路在左髋深处疯狂蠕动,如同亿万条苏醒的青铜蚯蚓,它们钻行、膨胀、扭曲,将灰晶覆盖的骨骼顶得咯吱作响,随时会破开皮肉,化作狰狞的犄角。
剧痛、酷寒、存在被抽离的虚无感……所有的感知被压缩、扭曲,最终汇聚成视网膜上那冰冷无情的数据瀑布:
[熵减力场强度:γ级…局部时间流稳定性:-82%…持续恶化…]
[载体(景崴)熵化进程:左下肢71%,左躯干39%,神经系统渗透17%…]
[警告!熵化进程加速!核心锚点(杜甫)生命体征同步衰减!]
冰冷的提示信息像钢钉,一根根凿进意识深处。同步衰减!老杜!
模糊的视野艰难地聚焦在墙角那个枯槁的身影上。杜甫趴在冰封的泥地上,身体因极寒而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让他枯瘦嶙峋的脊背弓起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那只被锈蚀飞刀贯穿的手无力地摊开着,暗红的血冰包裹着刀刃,在冰蓝光柱下闪烁着妖异的光。他仰着头,脖颈拉得如同濒死的天鹅,浑浊的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钉在屋顶破口外那片被光柱贯穿的、翻滚着铅灰色雨云的苍穹。
他的脸上,最初那刻骨的惊骇面具正在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邃、更令人心悸的混乱——恐惧、茫然、以及一种近乎贪婪的、试图洞悉眼前这毁天灭地景象的痴迷。
“天……道……” 他干裂带血的嘴唇翕动着,破碎的音节被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淹没,“……损……余……补……不足……损……余……”
《道德经》的箴言,此刻在他口中反复咀嚼,却不再是抚慰,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无解的谜题。他亲眼看着自己用血和泥绘就的“阴阳熵变图”,引动了这贯穿天地的冰蓝毁灭之光!他亲手将守护者推入了这非人的酷寒炼狱!损有余?眼前这冰封死寂的景象,难道是天道在“补不足”?
这念头如同毒藤,缠绕着他濒临崩溃的理智。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濒死野兽般的抽气声,目光死死盯着冰蓝光柱核心那具正在被灰晶和青铜纹路吞噬的身体——我的身体。他看着我左肩下那根斜插的木矛,看着那被冰晶冻结的污血,看着皮下疯狂蠕动、即将破体的青铜纹路……他枯槁的脸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扯动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扭曲成一个癫狂的、非哭非笑的怪异表情。
那表情里,是信仰崩塌后彻底的精神风暴!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他喉咙深处炸开!这声嘶吼耗尽了残存的气力,他枯瘦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随即如同被抽掉脊骨的蛇,重重砸回冰封的泥地!
一口粘稠、近乎黑色的污血,混合着冰渣,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溅射在冰冷的竹筒和那幅扭曲的“阴阳熵变图”上!
血,不是鲜红,是淤积的、带着内脏碎块的暗紫。
喷出这口血,他枯槁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如同破败的棉絮。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残存着一丝气息。那双浑浊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茫然地大睁着,倒映着冰蓝的光柱和屋顶破口外翻滚的乌云。意识似乎已经涣散,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破碎的呓语:“……不足……损……余……妖……光……冷……”
他的认知,被这源于自身推演、却远超理解极限的力量,彻底击碎了!精神陷入混沌,肉体濒临崩溃。
锚点将熄!
这念头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燃烬”协议的重重冰封!
嗡——!
沉寂在左臂残肢深处、那点属于霍家拳千锤百炼的凶悍本能,被这濒死的警报彻底点燃!
那不是意识,是烙印在骨髓里的战斗反射!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比思维更快的杀戮程序!
身体还在剧痛、酷寒和灰晶蔓延的桎梏中。但那条覆盖着厚厚灰晶、麻木沉重的左臂残肢,却猛地一震!
覆盖其上的灰晶瞬间崩裂出蛛网般的细纹!
嗤——!
一种极其尖锐、仿佛烧红烙铁淬入冰水的声响,从左臂残肢的断口处爆发!
不是肌肉的发力!
是能量!一种源自皮下疯狂蠕动的三星堆神树纹路、被濒死绝境和守护本能强行榨取出的、冰冷、蛮荒、充满毁灭意志的青铜能量!
这股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顺着断臂残存的筋肉经络,狂暴地向上奔涌!
目标——钉在左肩下的那根该死的木矛!
砰!
覆盖在左肩伤口处的灰晶和冻结的血痂瞬间炸裂!无数细小的冰晶混合着暗红的碎片四散飞溅!
那股冰冷的青铜洪流,蛮横无比地撞上了楔入骨肉的粗糙木矛!
咔嚓!
坚韧的硬木矛杆,如同脆弱的麦秆,从中段应声而断!
噗嗤!
断裂的木矛前端,被这股狂暴的青铜能量狠狠地从伤口里“推”了出去!带着一蓬暗红发黑的冰渣和碎肉,如同被劲弩射出,啪地一声钉在对面冰冷的土墙上,矛尖深深没入!
伤口瞬间暴露在极寒空气中!没有鲜血喷涌,只有灰败的肌肉组织和断裂的血管茬口,在冰蓝光线下闪烁着令人作呕的暗哑光泽。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混合着青铜能量的冰冷灼烧感,如同炸弹在肩窝里爆开!
“呃啊——!”
这一次的嘶吼,冲破了“燃烬”协议的压制,充满了野兽般的痛苦和暴戾!身体因这剧痛和能量爆发带来的反冲力,猛地向后弓起,重重撞在土墙上!
冰蓝光柱似乎被这源自本能的、冰冷的反抗激怒了!
嗡——!
光柱猛地一涨!亮度骤增!更加酷烈的冰寒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下!
草堂内,悬挂的尖锐冰棱瞬间增长一倍,如同倒悬的死亡丛林!地面暗红与灰败交织的冰壳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杜甫瘫软的身体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白霜,微弱的呼吸几乎停止!
视网膜上的数据流瞬间染上刺目的猩红:
[熵减力场过载!能量逸散!]
[载体熵化进程:左下肢79%!左躯干47%!神经系统渗透23%!]
[核心锚点生命体征:濒危!]
[强制压制程序启动!]
一股比“燃烬”协议更霸道、更无情的意志,如同万载玄冰凝成的巨掌,猛地攥住了我的头颅!剧痛、嘶吼、刚刚点燃的本能反抗……所有的一切,被这股力量粗暴地、不容置疑地狠狠摁回那冰封的深渊!
身体再次僵直!比之前更彻底!连眼皮都无法再颤动分毫!只有皮下那些青铜纹路,如同被激怒的蛇群,在灰晶覆盖的皮肉下更加疯狂地钻行、冲撞!
草堂外,滂沱雨幕中。
Ω观察者手中那面疯狂旋转着晷针影子的青铜日晷,似乎捕捉到了这源自景崴体内的、冰冷蛮荒的青铜能量爆发。
嗡——!
青铜日晷盘面上,那些血红的刻度线光芒暴涨!高速旋转的晷针影子猛地一顿!并非停止,而是瞬间分裂出数十道模糊的、指向不同方向的猩红残影!整个日晷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高频刺耳的嗡鸣,仿佛下一刻就要解体!
腰牌上的“Ω”符号,红光刺目欲滴,几乎要燃烧起来!一股混乱、扭曲、充满贪婪解析欲的数据流,如同无形的毒蛇,穿透雨幕,狠狠刺入景崴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意识:
[检测到异常本土能量波动!]
[能量源:锚点载体(景崴)左臂残肢…]
[能量性质:高维干涉残留(三星堆文明标记)…纯度:δ级…]
[关联性分析:与熵减模型存在潜在冲突…]
[记录优先级提升至:甲等!]
冰冷的意念在景崴意识里炸开,充满了评估、解析与贪婪。三星堆?δ级?冲突?
紧接着,另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意念,如同俯瞰蝼蚁的神只,扫过整个草堂废墟,最终落在冰蓝光柱核心那具濒临解体的身体上:
[修正者(Ω-7)记录点更新。]
[锚点载体(景崴)熵化进程加速,稳定性低于阈值。]
[核心锚点(杜甫)精神崩溃,认知污染严重,熵减推演模型存在不可控风险。]
[初步判定:该节点“变量”失控风险等级:乙上。]
[持续监控。清除指令待定。]
这意念并非针对景崴,更像是在向上级汇报。冰冷,漠然,视万物为待评估的数据流。清除指令……待定!
汇报完毕。
Ω观察者托着青铜日晷的手微微一收。
嗡鸣的日晷瞬间安静下来,盘面上分裂的猩红残影消失,高速旋转的晷针影子也恢复了之前那种混乱无序但相对“稳定”的疯狂旋转状态。腰牌上刺目的红光也稍稍内敛。
他深不见底的兜帽微微转动,再次“看”了一眼草堂内冰蓝光柱核心那具僵直的身体,以及墙角那具覆盖白霜、气息奄奄的枯槁躯体。
没有情绪,只有冰冷的记录。
空间再次荡漾、扭曲。
斗篷身影连同手中那面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青铜日晷,如同融入雨水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只留下草堂外那片被雨水冲刷的泥泞,仿佛从未有人驻足。
草堂内,狂暴的冰蓝光柱在Ω观察者消失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支撑的巨柱,猛地向内一缩!
亮度急剧衰减!
贯穿屋顶破口的通天光柱消失了,只剩下从诗魂石核心散发出的、相对微弱但依旧刺骨的冰蓝光晕,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喘息,笼罩着草堂中心。
酷寒稍减,但死寂更甚。
悬挂的尖锐冰棱不再增长,却如同死神的獠牙,倒映着下方冰封地狱的景象。地面蛛网般的冰壳裂痕停止了蔓延,但每一道裂痕都深不见底,散发着冻结一切的寒意。
景崴的身体依旧僵直地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只有皮下疯狂蠕动的青铜纹路和灰晶蔓延时细微的“咔咔”声,证明这具躯体还在被不可逆转地侵蚀。眼皮被冻结,无法闭合,琉璃化的眼球倒映着冰蓝的光晕和屋顶破口外翻滚的铅云。
视网膜上的数据流变得断断续续,猩红的警告被一片冰冷的雪花噪点取代:
[熵减力场强度:a级…持续衰减…]
[载体熵化进程…左下肢…83%…]
[核心锚点…生命体征…微弱…濒危…]
墙角,杜甫瘫在冰封的泥地上,身体被一层薄薄的白霜覆盖,如同冰雕的枯木。那只被飞刀贯穿的手背,暗红的血冰在冰蓝光晕下闪烁着诡异的光。他枯槁的脸上,那癫狂扭曲的表情已经凝固,浑浊的眼睛茫然地大睁着,倒映着冰蓝,仿佛灵魂已被那道光彻底抽离,只余下一具等待冻结的空壳。
只有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呓语,还在冰寒死寂的空气中飘荡,如同游丝:
“……不…足……光……冷……崴……崴……”
草堂废墟,彻底化为冰蓝与死寂的墓穴。冰棱低垂,寒气如刀。破碎的屋顶破口外,铅灰色的厚重雨云依旧翻滚,偶尔划过的惨白电光,短暂地照亮冰窟中心那两具濒临解体的躯体,以及那截染血的、刻着扭曲“火商”血字的冰冷竹筒。
熵减的光,并未带来生机。
它带来的是更彻底的冻结与消亡。
三星堆的蛮荒之力在皮下咆哮,却成了加速毁灭的催化剂。
而来自高维的冰冷注视,从未离开。
这只是风暴眼中,短暂的、绝望的死寂。
(第147章:竹简演天·阴阳熵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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