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夹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嘎嘣一声咬碎。
“狼群那边,暂时不用急。”
他条理清晰地说道,“我布下的那道‘气味防线’,至少能管用半个月。”
“那股味道,对狼群来说,很陌生,很危险。”
“越是聪明的畜生,就越谨慎。”
“在没摸清底细之前,那个狼王,不会轻易带着它的狼群再下来。”
“半个月……”王长贵嘴里琢磨着这个时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盘算的光芒。
“足够咱们把河滩地那边的玉米全都收完了。”
“对。”
陈放点头,“这半个月,就是咱们的窗口期。”
他端起酒杯,跟王长贵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又喝了一小口。
“秋收是头等大事,不能乱。”
“所以,我的打算是——外紧内松。”
“外紧内松?”王长贵眉头一挑。
“‘外紧’,就是我和韩大爷,还有刘队长他们民兵队,轮流进山巡查,重点就是盯着那道防线,还有搜寻那个带缺口的狼爪印。”
陈放顿了顿,又夹了一大筷子酸菜塞进嘴里,吃得呼噜作响。
那滚烫的酸菜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摸清那头狼王的活动范围,找到它的老巢。”
“‘内松’,就是村里该干啥干啥。”
他放下筷子,看着王长贵,“秋收照常进行,不能因为山里有狼,就搞得人心惶惶。”
“社员们的情绪,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大家伙儿都慌了,地里的活儿也干不好,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王长贵听完,紧绷了一晚上的脸,缓和了许多。
他最担心的,就是陈放年轻气盛,仗着有几分本事,就要立刻组织人手上山跟狼群硬碰硬。
那样一来,秋收肯定要受影响,万一再出了人命,他这个支书就当到头了。
现在听陈放这么一分析,先稳住基本盘,确保粮食归仓,再图后计。
这个思路,稳妥,老到,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能想出来的。
“你这个‘外紧内松’的法子,我看行!”王长贵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陈放的方案。
“不过。”
他话锋一转,拿起酒瓶又给陈放续上,“光是巡山,怕是不够吧?”
“那伙狼,终究是个祸害。”
“总不能让它们一直在咱们后山趴着,等着过冬吧?”
“当然不能。”
陈放的眸子冷了下来,“等秋收结束,人心安稳了,我就要开始着手准备,送它们一份‘大礼’。”
“大礼?”王长贵被勾起了好奇心。
陈放没有明说,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被汗浸得有些发皱的草纸,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油腻的桌面上。
他拿起桌上一根烧黑了的火柴棍,蘸了点碗底的汤汁,开始在草纸上画了起来。
他画得很仔细,先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代表狼爪的肉垫。
然后在椭圆形的上方,画了四个小小的爪印。
最后,他特意在左上角那个爪印的边缘,用火柴棍的尖头,使劲地划拉了一下,留下一个醒目的缺口。
“支书,您看。”
王长贵凑过去,昏黄的煤油灯光下,那个带着缺口的狼爪印,显得异常清晰。
“这就是那头狼王的脚印。”
陈放的声音压得很低,“它的左前掌,受过伤,缺了一小块肉。”
王长贵盯着那枚爪印,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我会把这个图样,交给刘队长他们。”
陈放继续说道,“让他们在巡山的时候,格外留意。”
“只要找到了它频繁出没的路径,我就有法子,让它再也走不出那片林子。”
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王长贵沉默了片刻,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好!”
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陈小子,需要什么人,需要什么东西,你随时来找我!”
“大队部那十发子弹不够,我想办法再给你去公社武装部申请!”
“子弹暂时不用。”
陈放摇了摇头,平静地拒绝了,“对付这种成了精的畜生,枪声一响,就等于告诉它,我们来了。”
“打中了还好,打不中,再想找它就难了。”
“枪,是最后的手段。”
王长贵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这小子,是真的有底气,有章法。
一顿饭,吃到了天色大亮。
那一大碗猪骨炖酸菜,被两人吃得见了底。
一瓶“北大荒”,也喝得干干净净。
王长贵把陈放送到院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陈放点点头,拉开院门,带着早已等候在外的犬队,朝知青点走去。
清晨的薄雾中,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但脚步却异常沉稳。
陈放回到知青点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七条狗都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
它们的身上都沾了点露水,但步伐依旧沉稳,没有半点散乱。
推开知青点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汗味和脚臭味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光线昏暗,土炕上的李建军和吴卫国等人正翻着身,被门口透进来的亮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陈放?你……你一晚上没回来?”
睡在门口铺位的吴卫国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随即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和隐约的肉香,顿时清醒了大半。
陈放没回答,只是冲他略微点了点头。
一夜的疲惫和宿醉后的口干舌燥,此刻如同潮水般涌来。
陈放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冷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冷的井水顺着喉咙滑下,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没有上炕,而是靠着墙角坐下,从怀里掏出那张画着狼爪印的草纸。
纸张已经皱巴巴,边缘还沾着些油渍。
他伸出手指,虚虚地描摹着那个缺口。
土炕上,吴卫国翻了个身,看着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陈放,和他手里的那张破纸,心里犯着嘀咕。
这陈放,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大半夜不睡觉,一身酒气地回来,不先补觉,反倒对着一张破纸发呆,跟魔怔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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