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峻一行人到处打听。
好不容易找到陈七七那处用嫁妆置办的小宅院时。
只见两扇黑漆木门紧闭,门外立着两名身形壮实的仆役,显然早已料到他们会来。
“方锦棠呢?”方静怡率先朝他们反问。
可两个仆役没理她,门被打开,一名管事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站在台阶上俯视着方静怡,那目光看得方静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羞耻感。
“我家小姐有言在先。”
“她与赵峻早已恩断义绝,户籍两清,还望勿要再来,免生是非。”
原来,那份和离书早被陈七七递到了官府,还落了档。
从此她与赵峻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然而赵峻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签下了和离书。
“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要放她离开了?”赵峻上前两步朝着管事的梗着脖子说。
管事的瞥了他一眼,心想他还真当自己还是个伯爷了?
于是,管事的高声道:“你若不信就去官府查问,休来寻我们的麻烦。”
说罢,管事的一甩袖子就要往门里去。
见此场景,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蛮横涌上方静怡的心头。
她索性将赵峻推开,自己在门前闹将起来。
“她方锦棠是靖安伯府明媒正娶的平妻,我又是她的亲姐姐,她与伯爷和离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嘶哑着声音,大声吼叫,要喊陈七七出来。
言辞间又骂着她薄情寡义,见伯府倒了便自己跑路。
方静怡哭天抢地的做派,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此时此刻的方静怡已经没有了往日伯府主母的自尊,俨然成了个疯婆子。
那管事见状也不阻拦,只等方静怡的声音稍歇,才慢悠悠补上一句。
“你若再闹,也好。”
“咱们便按契书办事,即刻将欠我家小姐的八千两银子,连本带利,一并还清。”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别说是赵峻和赵静姝了。
就连方静怡自个儿都是张着嘴,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为了捞出赵佑宗,才欠下了陈七七这天价债务。
他们如今若有半分银子,又怎会拉下脸找到这里?
讨债无门,反被将了一军。
三人最后一点气力也耗尽了,只得在路人或怜悯或讥诮的目光中,狼狈离去。
“她怎么那么狠的心!”方静怡走前还不忘狠狠地啐了一口。
可赵峻和赵静姝只一味的觉得方静怡粗鄙。
连走路都离她远远的。
只是方静怡满脑子都在嫉恨陈七七,没有发现这一点。
最后,他们投奔无门。
只能用仅剩的几两碎银,在京郊最偏僻的村落,租下了一个破旧的小院。
屋顶漏雨,墙壁透风,这与昔日伯府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赵峻与方静怡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魂魄,终日麻木相对。
可为了生活下去,只能操起了时间寻常夫妻的活计,开始种地刺绣,以此换取银钱。
说也奇怪,原本在伯府锦衣玉食将养的方静怡动不动就要昏死过去,找大夫熬药方的。
如今开始劳作,反而是百病全消,倒无往日那般虚弱病气。
看得赵峻暗地骂了好几句贱骨头。
然而,从小锦衣玉食的赵静姝,却无法忍受这粗茶淡饭的生活。
她想起了之前退婚的那户人家,虽门第不如伯府,好歹也是殷实门户。
她偷偷跑去,想以旧日情分求个收容。
可等待她的,只有紧闭的大门和门房隔着门缝传来,满是讥讽的逐客令。
“我家公子已定亲,娶的是清清白白的官家小姐。”
“您如今这身份,还是自重些,莫要再来,玷污了我家门槛。”
她的希望彻底破灭,却也不敢豁出去丢了脸面闹一场。
赵静姝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街头。
可她昔日伯府千金的身份,还有俏丽出色的容貌,却还是引来了一些别样的目光。
几日后,一个操着外地口音,衣着富贵的商人,竟不知通过什么路子,居然直接找到了他们郊外的破院子。
那商人直言不讳,看中了赵静姝的貌美和她曾经的出身。
愿意出二百两聘礼,纳她为妾。
破败的堂屋里,赵峻与方静怡对坐着。
那二百两银子,在伯府那时候,还买不来方静怡熬夜喝的半根山参。
可如今却显得那么多,足够买下赵静姝这个人。
“这,或许已是静姝最好的归宿了。”
方静怡干涩地开口,不知是说给赵峻听,还是说服自己。
“跟了这商人,好歹衣食无忧,强过在这里熬死。”
赵佑宗已经问斩,只剩下这一个女儿的方静怡在面对贫乏困顿的生活时,也没有往日对她的爱护以及慈母之心。
赵静姝得知后,不停的哭闹尖叫,试图抗争这桩婚事。
可是却毫无作用。
她骂方静怡偏心,如今儿子死了还要来卖女儿求活路。
方静怡起初还试图劝解,后来也被激起火气。
两人从争执到对骂,言辞越来越恶毒。
将这段日子积攒的怨气不甘,统统倾泻在对方身上。
“我不嫁!死也不给那满身铜臭的商贾做妾!”
“你们这是卖女儿!拿我的身子去换你们的活路!”
方静怡起初还强压着火气,试图去拉她的手。
“静姝,你听话…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那二百两银子,能救急啊!”
“你跟了他,好歹吃穿不愁,强过在这破屋里挨饿受冻……”
“吃穿不愁?”赵静姝猛地甩开她,嘴角噙着冷笑。
“娘,你看看我现在,穿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这难道不是拜你们所赐?!”
“我那好哥哥他活着是混世魔王,死了还要留下一屁股血债让我们背!”
“你们当初但凡管教他一丝一毫,我们何至于此!”
“够了!”
方静怡脸色骤然惨白,像是被最尖利的刀子捅进了心窝。
“赵静姝你又好到哪里去?!”
“你自小眼高于顶,只爱惜自身,将旁人看得比草芥还轻!”
“家里出事前,你匣子里那些贵重的首饰,哪一件不是变着法儿从公中,从我这里抠唆去的?”
“你哥哥是明着坏,你就是骨子里的自私凉薄!”
“如今家败了,倒有脸来指责我不会教儿子?”
闻言,赵静姝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这四处漏风的屋子。
“我再自私,也没亲手砸死祖母,没把全家拖进地狱!”
“如今你现在倒想让我去给一个商贾做妾!做梦!”
说到这里,赵静姝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方静怡的眼神也越发鄙夷了起来。
“是了是了,你从来就是这样的人!”
“当场哄着姨母嫁给爹做平妻,如今还要让我这个亲女儿去教人做妾!”
“你这个人真是烂透了!”赵静姝朝着方静怡大喊道。
听到赵静姝的这句话,方静怡一时气血逆行。
可这段时日的操劳不是白费的,她倒是比往日身体强健了不少,不会再被气得昏厥过去。
方静怡朝着赵静姝破口大骂道:“可你身上流的也是这烂透了的血!你以为你还是金尊玉贵的伯府小姐?”
“你看看门外那些人看你的眼神!你比那巷子里明码标价的娼妓又好得了多少?至少人家还能自己选客人!”
“商人愿出二百两娶你,已是看得起你这副皮囊和你那早已一文不值的出身了!”
“你…你竟拿我跟娼妓比?!”
赵静姝目眦欲裂,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扑上去就要撕打。
方静怡也不甘示弱,母女二人竟在这破屋之中扭打在一起,互相撕扯着头发衣裳,
可作为一家之主的赵峻却对此厌烦得紧。
他只是抱着腿蹲在墙角,拿着他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陈酒仰头痛饮,对妻女的哭骂撕扯充耳不闻。
他堂堂靖安伯怎么就沦落成现在的样子?
赵峻真希望这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梦醒了,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伯爷。
只可惜,就算是喝醉多少场,他还是回不去从前的好日子。
就在母女二人争吵到最激烈时。
不知是谁猛地挥手,撞翻了桌上那盏昏暗的油灯。
灯火猛地倾倒在干燥的茅草和破烂的被褥上。
只听“轰”地一声,火舌骤然窜起,瞬间吞没了低矮的房梁!
火势起得太快太猛。
破旧的房屋,堆积的杂物,还有三人身上廉价的棉布衣衫,都成了最好的燃料。
等邻居被浓烟和惨叫声惊动,提着水桶赶来时。
那三间小屋已彻底陷入了熊熊烈焰之中,再无生息可寻。
当这个消息传到陈七七耳中时,她已经在塞外看雪,欣赏大漠风光了。
“死了就死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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