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漏三更,摄政王府的朱漆大门被急促的马蹄声撞碎了沉寂。
驿卒浑身是泥,甲胄被树枝划得破烂,脸上沾着血污与尘土,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前,手中高高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嘶吼声穿透了王府的夜禁:“急报!南疆八百里加急!事关三城百姓性命,求见摄政王殿下!”
守卫不敢耽搁,飞奔着往里通报。书房内,萧玦刚处理完户部的赈灾奏折,烛火下,玄色朝服的衣摆还带着未散的墨香。听闻急报,他眉头一蹙,起身时腰间的靖王剑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呈上来。”
火漆封口印着南疆驻军的虎符印记,尚未完全冷却。萧玦指尖捏着密信,指节泛白,拆开的瞬间,一行行急促的字迹映入眼帘,字里行间的绝望几乎要透纸而出:
“启禀摄政王:三日前,叛军联合巫蛊教余孽,于南疆靖安、平乐、永安三城投放‘腐骨毒剂’。染疫者初起皮肤瘙痒,半日即红肿溃烂,流脓不止,七日之内皮肉尽腐而亡,无药可解。目前疫症已扩散至周边五县,死者逾千,百姓恐慌奔逃,军心动摇,恳请朝廷速派援兵与能医毒者,迟则南疆危矣!”
“腐骨毒剂……” 萧玦低声重复,眼中寒光乍现。这毒名他曾在古籍中见过,乃巫蛊教秘制毒剂,以百种毒虫腐肉炼制,传染性极强,一旦扩散,便是尸横遍野的浩劫。
他当机立断:“传我令,即刻召集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太医院院判,于太和殿议事!另外,派人去清鸢堂,速请苏后前来。”
夜色深沉,皇宫的宫灯被一一点亮,像一串燃烧的星火,照亮了百官匆匆的步履。太和殿内,檀香压不住弥漫的焦灼,密信被传阅开来,惊呼声与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
“七日身亡,皮肤溃烂…… 这哪里是疫症,分明是灭顶之灾!” 户部尚书林文彦年近花甲,看完密信后脸色惨白,连连咳嗽。
兵部尚书赵烈拍案而起,虎目圆睁:“叛军胆大包天,竟敢勾结巫蛊教用此阴毒手段!臣请命,率十万禁军南下,荡平叛军与巫蛊教余孽!”
“不可!” 大理寺卿连忙劝阻,“如今疫症蔓延,大军一动,难免沾染毒剂,届时军中生疫,非但救不了百姓,反而会让疫症扩散得更快。况且,我们连毒剂的解法都不知道,贸然进兵,只是徒增伤亡。”
太医院院判李伯安满头冷汗,躬身道:“陛下,臣等查阅太医院所有典籍,仅记载腐骨毒剂之烈,却无半分解毒之法。巫蛊教的毒术诡谲,非寻常医术能解……”
百官瞬间陷入沉默,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声响,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每个人的心头。南疆三城五县,数十万百姓,难道就要这般沦为毒剂的牺牲品?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苏清鸢身着一袭素白劲装,裙摆沾着夜露,快步走了进来。她本已歇下,听闻南疆急报,连夜从清鸢堂赶来,脸上虽带着倦意,眼神却异常坚定。
“臣后苏清鸢,参见陛下,参见摄政王。” 她撩袍跪地,声音清亮,穿透了殿内的凝重。
萧玦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却还是沉声道:“平身。你来得正好,南疆之事,你想必已知晓。太医院束手无策,你可有办法?”
苏清鸢起身,接过内侍递来的密信,快速浏览一遍,眉头紧锁。腐骨毒剂,母亲的毒医笔记中曾有记载,说是巫蛊教百年前的禁术,因太过阴毒,被其先祖封存,没想到如今竟被叛军启用。
“回陛下,回摄政王。” 苏清鸢抬眸,目光扫过百官,“此毒虽烈,却非无药可解。臣后自幼跟随母亲研习医毒之术,母亲的笔记中曾记载过腐骨毒剂的特性与解毒思路,只需找到几味关键药材,再配合针灸排毒,便能遏制毒势,救治染疫百姓。”
百官闻言,眼中顿时燃起希望。李伯安连忙问道:“苏后可知是哪几味药材?太医院库房若有,臣即刻让人取来!”
“关键药材为‘清心草’‘凝血花’‘避毒藤’,皆是南疆特有草药,太医院恐无储备。” 苏清鸢道,“且解毒需亲赴疫区,观察染疫者的具体症状,调整药方剂量,同时指导百姓防疫,阻断毒剂传播。”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再次跪地:“臣后愿请命,率精锐随行,即刻奔赴南疆!臣后以性命担保,定能破解腐骨毒剂,平定疫症,护南疆百姓周全!”
萧玦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拒绝。南疆疫区凶险,毒剂传染性极强,稍有不慎便会中招,更何况还有叛军与巫蛊教虎视眈眈,他怎能让她以身犯险?
“不可!” 萧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南疆凶险,毒疫与叛军并存,你一介女子,怎能深入险境?此事需从长计议,再寻他人……”
“摄政王殿下,” 苏清鸢打断他,眼神坚定如铁,“此事刻不容缓,多耽搁一日,便有无数百姓死于毒疫。臣后懂医毒之术,又知晓解毒思路,此去最合适不过。再者,臣后并非一介弱质女流,自幼习武,自保足矣。”
她看向龙椅上的少年天子,语气恳切:“陛下,百姓乃社稷之本,南疆安危关乎天下安定。臣后愿往,只求陛下与摄政王应允,调拨精锐护卫,提供所需物资,臣后定不辱使命!”
少年天子年仅十二,虽登基不久,却也知晓事态严重。他看向萧玦,眼中带着询问。萧玦沉默着,指尖紧握,指节泛白。他知道苏清鸢所言非虚,此刻能救南疆的,唯有她。可心中的担忧,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摄政王,” 苏清鸢抬头望他,眼中带着一丝柔软,“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百姓性命攸关,我不能坐视不理。你放心,我定会小心谨慎,等平定毒疫,便即刻回京。”
殿内百官也纷纷劝谏:“摄政王,苏后既有解毒之法,又愿亲赴险境,此乃百姓之福,还请应允!”“事不宜迟,再晚就来不及了!”
萧玦闭了闭眼,终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语气沉重:“好。我准你所请。”
他看向赵烈:“赵尚书,即刻调拨五千精锐禁军,由你亲自挑选,需骁勇善战、忠心耿耿者,随苏后南下。另外,调拨足够的粮草、药材、防护用具,务必保障苏后一行的供给。”
“臣遵令!” 赵烈躬身领命。
“李院判,” 萧玦又道,“太医院挑选十名医术精湛的御医,携带常用药材,随苏后前往,辅助她解毒救治。”
“臣遵令!”
萧玦的目光最终落在苏清鸢身上,语气中满是叮嘱:“清鸢,此行凶险,务必保重自身。叛军与巫蛊教狡猾,不可轻敌,遇事多与禁军统领商议,切勿孤身犯险。若事不可为,即刻撤兵回京,南疆之事,我自有办法。”
苏清鸢心中一暖,起身道:“谢摄政王关怀。臣后谨记教诲,定不负所托,早日平定南疆,凯旋归来。”
议事结束,天已蒙蒙亮。苏清鸢并未回清鸢堂,而是直接前往禁军大营,与赵烈挑选随行的精锐。萧玦站在太和殿的高台上,看着她策马离去的背影,衣袂翻飞,决绝而坚定。
“来人。” 萧玦沉声道。
暗卫秦风现身:“属下在。”
“你率二十名暗影卫,暗中跟随苏后一行,务必护她周全。” 萧玦语气冰冷,“若她有半分闪失,提头来见。另外,查探叛军与巫蛊教的底细,他们的首领是谁,为何要投放腐骨毒剂,一一查明,随时禀报。”
“属下遵令!” 秦风领命,身形一闪,消失在晨光中。
萧玦望着南疆的方向,晨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知道,这场南疆之行,不仅是一场与毒疫的较量,更是一场与暗处势力的博弈。而他能做的,便是在京城稳住大局,为她提供最强有力的支撑,等待她平安归来。
与此同时,南疆靖安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与草药混合的气味。偶尔能看到身着黑衣的巫蛊教弟子,手持毒瓶,在巷中穿梭,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城中心的高台上,叛军首领周岳与巫蛊教长老黑袍相对而立。
“腐骨毒剂的效果,比预想中更好。” 周岳哈哈大笑,眼中满是贪婪,“不出十日,南疆五城尽归我所有,届时,我便率大军北上,夺取天下!”
黑袍长老阴恻恻地笑:“周将军放心,此毒无解,就算朝廷派援兵来,也只会沦为毒疫的牺牲品。苏婉清已死,这世上,再无人能破解我巫蛊教的腐骨毒剂!”
他们不知道,京城方向,一支承载着希望的队伍,已经踏上了南下的征程。苏清鸢坐在马车上,手中紧握着母亲留下的毒医笔记,眼神坚定。她不仅要破解腐骨毒剂,救治百姓,还要查清叛军与巫蛊教的阴谋,为母亲当年的遭遇,寻找一丝线索。
前路漫漫,凶险未知。但苏清鸢心中明白,她的身后,是京城的期盼,是百姓的安危,还有那个在高台上默默牵挂着她的人。这场南疆之行,她只能赢,不能输。
马车轱辘滚滚,朝着南疆的方向疾驰而去。毒疫的阴影笼罩着大地,而希望的火种,正随着这支队伍,一点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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