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自然明白张君口中“多用些手段”是什么意思，脸颊微微一红，低声说道：“可惜牛虎已经成家了，还有个女儿。我猜这次去滦县，他说不定会把妻儿接过去——他对家里人向来极好，这条路恐怕走不通。”
张君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事在人为，放心，我会帮你顺利完成任务。”
看着张君冷冽的眼神，关平心里泛起一丝不忍，轻声劝道：“还是算了吧。我和他以前在戒毒所时关系不错，或许能借着这层旧情影响他，不一定非要用别的办法。”
“那有什么用？”张君当即打断她，语气更冷，“只有牢牢控制住他，为以后策反他、让他为我们所用做准备，才是最关键的。别心慈手软，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对了，他妻儿现在在哪？”
关平叹了口气，回忆着说道：“上次和他见面时，他提过一句，现在在密云。”
“那太好了。”张君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随即话锋一转，道出了被俘情报官的特征，末了又加重语气叮嘱，“记住，要是实在救不出来，就别客气——让他消失。”
关平沉默着点了点头。张君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又拿起一块点心几口吃完，拎起桌上的公文包，起身径直离开了咖啡馆。
等张君走后，关平才拿起一块糕点，小口慢嚼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牛虎的身影——她比牛虎大两岁，当年在戒毒所初见时，便觉得他热情耿直，浑身带着股侠义劲儿，心里曾悄悄生出过几分倾慕，只是那时并未深放在心上。
可如今，牛虎的身份一路攀升，再加上组织的硬性要求，她原本平静的心绪彻底乱了。可一想到，或许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牛虎的妻子和女儿会遭来不测，她又忍不住浑身发颤，满心惶恐。
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关平端起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时，她对着空气低声呢喃：“没办法……我也是想把你拉回正路，你以后会理解的。”
说罢，她拿起自己的包，到柜台结了账，大步走到街面上。寒风迎面吹来，她裹紧了外套，随手拦了辆洋车，报出自己家的地址。
第二天一早，关平敲响了王主任办公室的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声音清亮：“王叔叔，我答应了，去独立旅担任政治部主任！”
王主任闻言笑得格外爽朗：“那可太好了！对了，你家里那边同意吗？”
“您要是不放心，现在就能往我家打电话核实。”关平笑着应答，“昨天一开始我母亲确实不太愿意，但我父亲觉得这是个锻炼的机会，最后也松口了。”
“既然家里没意见，那这事就定了！”王主任当即拍板，“明天你就随部队出发，这次我亲自送你们去滦县。”
关平“啪”地敬了个标准军礼：“是！那我现在就去宣传科交代工作，随后赶来集合。”
次日清晨，六百多名裹着厚大衣的新兵整齐列队，踏上了前往滦县的火车。关平的肩章上多了一颗星，正式晋升为少校；与她同行的，还有分配到独立旅的三名女军官——一名是她从前的下属，另外两名则是专业报务员。这次给牛虎的部队补充装备，日方确实下了血本，枪械、弹药、通讯设备一应俱全，格外齐全。
火车抵达滦县站台，牛虎早已在站下等候。看着陆续下车的六百多名新兵，再瞧瞧被士兵抬下来的成箱装备，他眼底满是喜色，快步迎了上去，“啪”地向王主任敬礼：“欢迎王主任亲临！”
王主任回了个礼，笑着打趣：“牛旅长，我可是说到做到吧？你瞧这兵，个个精神；再看这装备，够不够用？”说着，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对了，还有个人要给你介绍。”
关平立刻小跑上前，对着牛虎再次敬礼，声音利落：“牛旅长好！属下关平，向您报到！”
牛虎又惊又喜，嗓门都提高了几分：“王主任，您可不知道，我和关小姐早就认识！当年在北平戒毒所，我们还是旧识呢！”
“哦？那可真是巧了，省得我多费口舌介绍。”王主任笑得更欢，“不过关小姐现在是你部队新成立的政治部主任，以后你们可得好好配合，把独立旅的底子扎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牛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对王主任说：“王主任，快随我回旅部歇歇脚！”接着转头对身后的杨勇吩咐，“招呼新来的弟兄们进营，另外给几位女军官安排好宿舍，务必妥当。”
杨勇连忙应了声“是”，身后的几个营长、连长立刻上前，高声喊道：“兄弟们，跟我们走，先去营地安顿！”一时间，站台边虽有些喧闹，却也乱中有序，新兵们跟着军官陆续进了营区。
这边，王主任跟着牛虎往旅部走，关平自然紧随其后；另外两位女报务员跟在后面，好奇地打量着营区的环境。刚到旅部，勤务兵就端上了热腾腾的姜茶。
“王主任，诸位快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别受了风寒。”牛虎笑着递过茶杯。
“多谢牛旅长细心。”王主任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我再给你介绍下——这两位是派来的女报务员，还有身后几位，是分配过来的连营级军官。”
牛虎笑着点头：“主任放心，人多记不全没事，以后相处着就熟了。”
“那好，”王主任放下茶杯，语气严肃了些，“一会让旅里连以上的主要军官来集合，我要当场宣布任命。”
“是！”牛虎立刻让人去通知。
不多时，旅部的大厅里就挤满了军官。王主任拿出任命文件，当场宣读：新编二三七团，团长由牛虎兼任，副团长为杨勇；一营营长由军官训练团出身的方建飞担任，二营营长是张德胜，三营营长是吴德彪；其余从北平军官训练团调来的人，分别担任各连连长——至于牛虎此前推荐的排长人选，也全部获批。
最后，王主任念出副旅长的名字：“独立旅副旅长，由赵无极担任。”
这话一出，站在人群里的赵无极瞬间喜得合不拢嘴，连忙上前一步，对着王主任和牛虎敬了个礼，声音都带着笑意：“谢主任！谢旅长！属下一定尽心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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