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玄冥宫”的瞬间,周遭时空骤然转换。并非想象中的冰冷殿堂,而是一片浩瀚无垠、星光璀璨的虚空。脚下是平滑如镜、倒映着星辰流转的黑色玉质地面,头顶则是缓缓旋转的、远比外界所见更加清晰完整的周天星斗。宫殿内部的空间远比从外看去要大得多,仿佛自成一界。四周耸立着数十根高不见顶的冰蓝色晶柱,柱身刻满流动的符文,散发着维持此方空间稳定的磅礴力量。然而,这恢弘的景象却处处透着破败与寂灭。许多晶柱布满裂痕,符文黯淡;虚空之中漂浮着巨大的宫殿碎片、断裂的神兵残骸、以及一些被冰封的、形态奇异可怖的巨兽尸骨;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到极点却也死寂到极点的玄冥之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万古不散的悲怆与不甘。
“这里……像是一片被冰封的战场,或者……坟场。”诸葛亮羽扇轻摇,望着那些飘浮的碎片与尸骸,声音低沉。
郭嘉指尖墨色符文流转,似乎在感知此地的气机,眉头紧锁:“不止。此地残留的道韵……极高,远超我等理解。这些符文,这些建筑碎片,绝非寻常仙家手笔。那‘玄冥’之名,恐怕亦非虚指。”
刘基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被大殿最深处的事物牢牢吸引。那里,在数根最为粗大、却也破损最严重的冰蓝晶柱环绕之下,并非王座,而是一座高达百丈、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仿佛凝聚了万载寒髓与星辰精华的奇异材质铸就的 巨碑。巨碑呈墨蓝色,碑身同样布满了密密麻麻、蕴含无上大道的古老纹路,而在碑面中央,则是一副占据了几乎整个碑面的、巨大而复杂的 星图。
这星图并非静止,其中代表星辰的光点,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某种宿命般轨迹运动着。星图的核心区域,赫然是 太阳系 的轮廓,而地球(或称洪荒祖地)的位置,正散发着微弱的、却顽强不息的光芒。以太阳系为中心,星图向外扩展,囊括了刘基已知的驭星族所在星域、奥林匹斯秘境对应的星座、乃至更加遥远、从未探测过的无尽星河。许多星域被标注了不同的颜色与符号,有些明亮,有些黯淡,有些甚至被打上了猩红的“x”印记。
而在星图的上方,巨碑的顶部,以大道纹路镌刻着一行更加古老、仿佛蕴含开天辟地之秘的混沌神文:
“ 寰宇气运流转图·封神劫起·下界战场·人族为薪”
“寰宇气运流转图……封神劫起……下界战场……人族为薪……”刘基一字一顿地念出,每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砸在心头。一股寒意,并非来自玄冥宫的冰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悄然蔓延。
关羽、张飞、赵云等武将,或许对“气运”、“封神”之道理解不深,但“下界战场”、“人族为薪”这八个字,却让他们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骤变,握紧了手中兵刃。
诸葛亮与郭嘉则是浑身剧震,死死盯着那星图与神文,身为顶级的谋士与智者,他们瞬间联想到了太多东西!封神旧事,星海异族入侵,冥界使者的“时空矫正者”计划,刘基的崛起,昆仑墟的开放,乃至……这神秘出现的北海之眼与玄冥宫!
“陛下!”郭嘉声音有些干涩,指向星图一角,那里有一片被特意圈出、标注着复杂符文的区域,仔细看去,其地形轮廓,竟与如今大汉掌控的 地球、南瞻部洲、西牛贺洲东部 惊人吻合!“这……这是我们!”
刘基上前几步,来到巨碑之下,仰头凝视。随着他的靠近,那巨碑仿佛被触动,碑身纹路次第亮起微光。星图之上,代表地球的光点骤然明亮了数分,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误的淡紫色气运光柱,自地球升腾而起,注入星图,然后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向着星图上方、那片代表着无尽高远与虚无的区域流去……而在那区域的边缘,隐约有数个模糊到极致、却散发着令他灵魂都感到战栗气息的庞大虚影轮廓,仿佛在…… 吸纳、吞噬 着这来自下界的气运!
与此同时,巨碑侧面,一片原本黯淡的区域,忽然如同水波般荡漾,浮现出一幅幅模糊却连贯的动态画面,伴随着断断续续、充满疲惫与叹息的古老神念之音:
画面之初,是浩瀚无垠、仙气缥缈的“上界”。神宫巍峨,大能辈出,有圣人讲道,金仙听法。然而画面流转,呈现的却是几位顶天立地、道韵笼罩万古的身影(虽模糊,但刘基凭借洪荒传说记忆,隐约辨出有手持扁拐的老者、有剑气冲霄的道人、有慈悲庄严的佛陀虚影等),他们于一座古朴的紫色宫殿中(疑似紫霄宫?)论道。神念之音断续传来:
“仙王圆满……大道之槛……难,难,难……”
“气运……需磅礴气运冲刷……方可窥得一丝仙尊机缘……”
“上界格局已定……气运有主……难争……”
“不若……祖地……人族……”
画面再变,是荒凉破败、灵气稀薄的“地球”(洪荒祖地)。神念之音:
“封神旧策……可再行……然此次,不可限于一隅……”
“整合下界星域……以人族为棋子……亦为薪柴……燃其气运,供吾等破境……”
“需有‘执棋者’……冥界可引残魂……天庭(上界天庭)可定名分……”
“选一‘变数’……予些许机缘……令其搅动风云……聚拢人族气运……”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幅巨大的、覆盖无数星域的立体阵图上,阵图的核心节点,赫然包括地球、奥林匹斯秘境、昆仑墟、乃至驭星族星域等!无数细线从这些节点延伸而出,最终汇聚向上界那几个模糊的虚影。而在这立体的、仿佛囊括了已知宇宙的“棋盘”之上,有数个身影被特别标亮,其中一个,虽然模糊,但那身形、那隐约的龙气与星辰气息……正是刘基自己!旁边还有标注的小字,赫然是冥界特有的符文,意为——“ 时空矫正者·关键变数·气运汇聚枢纽”。
所有的画面与神念之音到此戛然而止,巨碑重新恢复沉寂,只有那副“寰宇气运流转图”依旧在缓缓运转,地球的气运光柱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流向高天之上。
死寂。
玄冥宫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与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玄冥寒气流动的声音。
关羽脸色铁青,丹凤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握住青龙刀的手,指节发白。张飞豹眼圆睁,须发戟张,胸膛剧烈起伏,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极致的愤怒让他周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赵云银牙紧咬,一向沉稳的面容此刻也充满了震惊与寒意。五十名翊卫精锐,虽不明全部,但“人族为薪”四字,已足够让他们明白自己乃至所有同胞所处的,是何等残酷而恐怖的境地,一个个目眦欲裂,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力与寒意。
诸葛亮羽扇已然停住,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那双能洞悉天机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骇与悲凉。郭嘉更是踉跄一步,以手扶额,指尖墨色符文紊乱闪烁,显然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刘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冰雕。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中剧烈翻腾、如同风暴前夕的骇人平静,显露出他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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