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那句“太阳晒屁股啦”刚落地，我还没来得及骂它一句，头顶的裂缝就猛地一缩，像是被人从外面硬生生拉上了拉链。
风停了。
碎石不再飞溅。
阿尔法六翼还张着，金纹在夜色里微微发亮，但它没再往前冲。它转过头，机械眼扫了我一眼：“攻击波中断。能量源撤离。”
我坐在地上，腿还是软的，手心全是汗。刚才那一幕太吓人，不是怕死，是怕我们撑不住。
萧临渊站在前面，剑还握在手里，但手臂有点抖。她没回头，只低声问：“福安呢？”
话音刚落，一道灰影从高台边缘快步走来，低着头，脚步稳。
是福安。
他走到近前，喘了口气，袖子里掏出三份卷起来的纸，递上来：“陛下，三处急报，都对不上号。”
萧临渊没接，看了我一眼。
我懂她的意思——现在谁都不能信，连福安也得过一遍筛子。
我抬手，用复制空间弹出一块透明光板，摆在地上。然后朝福安勾勾手指：“放这儿。”
福安顿了一下，还是照做了。三份密报平铺在光板上，自动展开。
第一份，北漠细作的口供，字迹歪歪扭扭，但关键信息清楚：镇国公府地窖藏了一台青铜装置，形状像钟，能接收“天外信号”。
第二份，墨非的手记扫描件。他在核对工部账目时发现一笔异常支出，资金流向周家名下的三家商行，用途写着“星象仪维护”，可大衍根本没有这种仪器。
第三份最邪门——贝塔之前埋在太庙的微型监控传回的数据图谱，显示太庙地底的星盘每到子时就会震动一次，频率和海底基地的能量脉冲完全一致。
我盯着这三张纸，脑子转得飞快。
北漠想搞事，周家在洗钱，太庙底下还有鬼。三件事时间全撞在今晚，不可能是巧合。
我把光板往中间一推，指尖在空中划了个三角，把三个地点连起来：“北漠、周家、太庙——三点成面，他们在下一盘棋。”
阿尔法立刻接话：“逻辑模型匹配完成。此为‘文明自毁协议’标准执行路径：诱导内部势力互斗，外部坐收渔利。成功率78.6%。”
我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数据不说谎。”它冷冷回。
萧临渊蹲下来，手指点了点太庙的位置：“太庙归礼部管，周家主掌礼制，北漠细作又常借商队混入祭典……他们选这个地方动手，是算准了没人敢查。”
“不止是算准。”我冷笑，“他们是等着我们先动手。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查太庙，周家就能跳出来喊冤，说您打压儒门、亵渎祖宗。北漠那边顺势发难，边关一乱，内外夹击，皇位都得晃三晃。”
她说完，忽然笑了。
不是开心的那种笑，是冷的，带着点狠劲。
她抽出龙纹剑，剑尖轻轻一划，光板上的三角直接被劈成两半。
“那就别让他们如愿。”
她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全场：“传令下去——镇国公府不动，周家不查，太庙那边……加派十名守卫，日夜轮值。”
我和贝塔同时愣住。
“等等。”我说，“你不查？”
“查。”她说，“但不是现在。疑而不动，才最磨人心。”
我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你是想逼他们自己跳出来？”
“嗯。”她点头，“人一慌，就容易露破绽。等他们沉不住气，就是收网的时候。”
贝塔从我肩膀蹦下来，爪子敲了敲光板：“喵，那我现在就把监控调成双倍帧率，连老鼠啃蜡烛我都录下来！”
“不行。”我拦住它，“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你得把所有信号源调成延迟传输，看到异常先存着，等指令再发。”
贝塔尾巴一甩：“那你得赔我流量费！”
“赔你一筐小鱼干。”我顺手揉了揉它焦黑的耳朵，“修好了没？”
“外壳自修复进度87%，不影响发挥。”它挺起胸，“本喵可是高科技生命体！”
福安一直没说话，这时上前一步：“陛下，老奴明日要巡查各宫禁制，正好可以走一趟这三处地方。”
萧临渊看了我一眼。
我秒懂。
“福安公公，”我笑着从空间里摸出一个小瓷瓶，“给你带了点好东西。”
他接过一看，瓶子透明，里面是无色液体。
“这是什么？”
“香水。”我说，“特调款，闻着没味，但能让某些‘小虫子’特别兴奋。”
贝塔在一旁补充：“主人说的是追踪信号增强剂！沾上这个的人，走到哪儿我都看得见！”
福安立刻明白，把瓶子小心收进袖袋：“老奴一定好好‘巡查’。”
萧临渊点头：“去吧。记住，动作要轻。”
他退下后，我抬头看天。裂缝合上了，但空气里还有股说不出的闷，像暴风雨前的安静。
“你觉得他们真会中招？”我问。
“一定会。”她说，“人不怕聪明的对手，就怕看不懂的局。我们现在不查，他们反而会怀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心理战啊。”我啧了一声，“你还真是够阴的。”
她瞥我一眼：“你说谁阴？”
“我说阿尔法！”我赶紧改口。
阿尔法站在旁边，六翼缓缓收拢，金纹一点点暗下去。它说：“伪装系统启动，外围防御关闭30%，模拟能量衰竭状态。”
“连你也装？”我瞪它。
“战术需要。”它面不改色，“而且，我确实累了。”
我差点笑出声。这狗现在学会演戏了。
萧临渊拄着剑，慢慢走到高台边缘。她背对着我们，风吹起她的衣角。
“林妙。”她突然开口。
“在。”
“如果这一局输了，大衍会怎样？”
我没犹豫：“那就重来。大不了我再复制一万朵量子玫瑰，炸它个底朝天。”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忍住了。
“你倒是轻松。”
“我不轻松谁轻松？”我耸肩，“你扛江山，我扛科技，它扛战斗。”我指了指阿尔法，“贝塔负责嘴碎，分工明确。”
贝塔抗议：“我是情报核心！”
“对对对，你是核心小话痨。”
它气得尾巴炸成蒲扇。
萧临渊终于笑了下，转身靠在栏杆上：“明天早朝，我要宣布一项新政。”
“啥？”
“重建钦天监，专管‘星象异动’。”她眼神一冷，“顺便清理门户。”
我懂了。这是要拿太庙开刀，但披个光明正大的皮。
“高。”我竖起大拇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是暗度。”她说，“我要让他们清清楚楚看见我在做什么，却又猜不透我的下一步。”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女人真可怕。
表面冷静，心里早就布好了局。
阿尔法突然出声：“检测到微弱信号波动，来自西南方，距离约三百丈。”
“太庙方向。”我立刻反应过来。
“别动。”萧临渊抬手，“让它传。”
贝塔耳朵竖起：“信号内容是……一段重复的星图坐标。”
我皱眉：“他们在联络？”
“不是联络。”阿尔法分析，“是确认。他们在等一个回应。”
我看了看萧临渊，又看了看光板上那个被劈开的三角。
“他们以为我们瘫了。”我说。
“那就让他们继续以为。”她收回剑，插回鞘中，“今晚，谁也不许睡。”
我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当——
只有一声。
太庙的晨钟，本该在天亮时敲，现在离日出还差一个时辰。
我猛地站直：“不对劲。”
萧临渊已经转身：“走。”
阿尔法六翼瞬间展开，金纹重新亮起。
贝塔跳上我肩膀：“主人，我刚截获新信号——”
我说：“说重点。”
它盯着虚空，电子眼闪个不停。
“太庙地底……那台星盘……刚刚自己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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