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巴斯托涅守军短暂而坚定的通话结束后,无名高地上的“东方旅”甚至来不及喘息。林晓的判断非常明确:仅仅占据这个侧翼高地,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他们必须将力量投送到更关键的位置,真正与被困的101空降师形成犄角之势,分担其防御压力,同时威胁德军主要补给线。根据麦考利夫模糊的描述和侦察兵冒死带回的片段信息,林晓将目光锁定在了巴斯托涅东南方向约五公里处,一个被称为“修道院路口”的地方。那里是两条次要公路的交叉点,地势相对较高,既能俯瞰通往巴斯托涅的部分道路,又靠近德军一条可能的补给通道。
“我们不能停在这里当看客。”林晓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里,对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十字路口标记说道,“必须继续向前,在‘修道院路口’建立前哨阵地。那里才是卡住德军喉咙的地方。”
帐篷外,暴风雪似乎更加猖獗。狂风卷着密集的雪片,抽打着帆布篷壁,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气温骤降,呵气成霜,连坦克的发动机都需要更频繁地预热才能启动。许多士兵的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旅座,这种天气,夜间继续强行军……”雷诺看着外面能见度不足五十米的雪幕,脸上满是忧色,“路况不明,敌情不明,部队已经非常疲劳了。”
“德国人也在这种天气里进攻,麦考利夫他们也在这种天气里死守。”林晓的声音没有起伏,却透着钢铁般的意志,“我们多前进一公里,巴斯托涅的压力就减轻一分,德军侧翼的威胁就增大一分。疲劳?咬碎牙也得挺住!传令下去,一小时后出发。坦克和重装备尽量走大路,侦察分队和轻装步兵,给我沿着地图上的林间小路和废弃小径,平行推进,扩大搜索范围,提前预警!”
命令如山。刚刚经历了长途奔袭和高地防御部署的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行动起来。热汤和压缩饼干被匆匆塞进嘴里,冻得僵硬的四肢在活动后勉强恢复些知觉。引擎重新咆哮起来,但这咆哮声在肆虐的风雪中显得如此微弱。
晚上八时,部队再次开拔。这一次,行军更加艰难,也更加危险。雪花在车灯前疯狂飞舞,形成一片令人眩晕的白幕,驾驶员必须将身体探出舱外,才能勉强看清前方几米的路面。积雪越来越厚,许多路段的积雪深及膝盖,轮式车辆不时打滑陷车,需要坦克牵引或人力推搡。严寒无孔不入,渗进单薄的冬季作战服,冻得人骨头都在发颤。
张三率领的侦察分队,如同黑暗中无声的幽灵,提前消失在侧翼的密林和风雪中。他们装备了雪地伪装服,踩着滑雪板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膝深的雪中跋涉,用生命为后方的主力探索道路,警戒可能出现的敌军。
行军不到半小时,左翼侦察分队就传来了紧急信号:发现小股德军滑雪巡逻队!对方显然也是利用恶劣天气进行侦察或渗透,双方在能见度极低的雪林中不期而遇,爆发了短暂而激烈的交火。自动武器的火舌在雪夜中格外刺眼,很快又归于寂静。侦察分队以两人轻伤的代价,击毙了四名德军,自身踪迹也因此暴露。
“加速!敌军侦察出现,说明我们接近了他们的活动区域!”林晓在颠簸的指挥车里下令。
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地图上一条标注为可通行轻型车辆的小路,因为连日大雪和冰冻,变得异常湿滑泥泞,一段长约百米的斜坡成了鬼门关。打头的半履带车试图冲坡,却在半途失控侧滑,险些翻入旁边的深沟,堵住了狭窄的道路。
“工兵!清理路面!其他人,下车推!”军官们吼叫着。
士兵们跳下车,顾不得冰冷的泥雪灌进靴子,喊着号子,用肩膀顶,用双手推,用一切办法帮助车辆通过这段险路。狂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如同刀割。汗水刚从额头渗出,立刻在皮肤上凝结成冰。坦克的履带刨起大块大块的冻土和冰雪,为后续车辆艰难地开辟道路。
就在部队拥堵在斜坡处奋力挣扎时,后方警戒分队突然传来警报:发现疑似德军装甲车辆引擎声!距离不远,正在靠近!
气氛瞬间紧绷到极点!部队正处在最脆弱、最混乱的时刻,如果此时遭遇德军装甲突击,后果不堪设想!
“反坦克小组就位!坦克掉头,准备迎敌!其他车辆,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冲过去!”林晓的声音在风雪和嘈杂中依然清晰。
危急关头,“东方旅”平日严苛的训练和坚韧的作风发挥了作用。混乱是短暂的,士兵们在军官和士官的吼声中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反坦克手扛着“巴祖卡”冲向路侧制高点,坦克艰难地在泥泞中转动车身,炮口指向来敌方向。拥堵的车辆在工兵和步兵的玩命推动下,一辆接一辆地嘶吼着冲上了坡顶。
幸运的是,那支德军装甲部队似乎只是路过,或者也被恶劣天气所困,并没有径直撞上来。引擎声在风雪中徘徊了一阵,渐渐远去。虚惊一场,但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疲累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驱散了一些。
部队继续在风雪中跋涉。时间仿佛被冻结,每一分钟都无比漫长。士兵们的脸冻得发紫,手脚麻木,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盯着黑暗中可能出现的任何威胁。电台里,各单位的汇报声简短而急促,夹杂着风雪和干扰的噪音。
凌晨三时许,就在人困马乏到极限之时,前方侦察分队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发现“修道院路口”!路口有一座半坍塌的石头修道院建筑,未发现德军大部队驻守,只有少量可能是前期溃退时留下的痕迹!
“全速前进,占领路口!立即构筑工事!”林晓精神一振,命令道。
最后的冲刺。疲惫到极点的士兵们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鼓足最后的力气,驱动着钢铁坐骑,冲破了最后一段风雪的阻隔,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抵达了预定目标——修道院路口。
当先头部队的控制信号弹在路口上空升起,照亮了那座残破修道院的轮廓和周围皑皑白雪时,许多士兵几乎瘫倒在冰冷的装甲板上。从无名高地到修道院路口,直线距离不过几公里,但在这样的雪夜,面对未知的敌情和极端恶劣的环境,他们用了将近七个小时,创造了一次不可思议的、几乎超越人体极限的雪夜急行军纪录。
林晓跳下指挥车,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环视着这个刚刚夺取的阵地。远处,巴斯托涅方向的枪炮声,在风雪稍歇的间隙,变得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边。他知道,他们终于将一把尖刀,顶在了围攻巴斯托涅的德军腰眼上。但此刻,部队疲惫不堪,弹药油料消耗巨大,阵地尚不稳固。德军的反击,随时可能如同这场暴风雪一般,以更加狂暴的姿态袭来。
“抓紧时间构筑工事,建立环形防御。派出侦察小组,摸清周围敌情和道路状况。联系巴斯托涅,告知我部已就位。”林晓的声音因寒冷和疲惫而有些沙哑,但依然稳定,“告诉兄弟们,我们到了。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风雪依旧,但东方的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灰白。漫长而残酷的一夜即将过去,而更加血腥的白昼,正在阿登森林的雪原上,缓缓揭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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