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航向暗礁、裂痕与成长的阵痛
“黑潮号”拖着尚未痊愈的躯体,在南海与苏拉威西海交界处略显空旷的海域转向西北,朝着那条闻名于世却又危机四伏的水道——马六甲海峡缓缓驶去。海面平静,阳光灼热,仿佛之前的一切惊涛骇浪都只是幻觉。但船上的人们都知道,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航行变得单调而紧张。阮文雄亲自操舵,选择了一条偏离主航道、靠近边缘岛链的隐蔽航线。阿鬼几乎长在了他的设备堆里,除了监控周遭电磁环境和可能追踪信号外,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对那批残缺数据的深度挖掘中。烂命华带人轮班警戒,望远镜和雷达屏幕不敢有丝毫松懈。
变化最明显的,是陈浩。
自从那次深海经历后,他似乎一下子沉静了许多。以往那个冲动热血、凡事冲在最前面的青年,如今时常独自坐在甲板角落,或是船舷边,望着海水出神。他手中那对特制的分水刺,似乎成了他沉默时的伴侣,被反复擦拭、调整,有时他会对着空气,以一种缓慢、精确而又蕴含某种奇异韵律的方式,凭空比划着。
他体内的“归墟之力”并未消失,反而因为与海底“缚渊之核”的近距离接触和共鸣,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听话”。以往那种偶尔失控、暴躁的感觉大大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渊、却又蓄势待发的潜在力量感。他甚至能在林琛的指导下,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归墟之力,灌注到分水刺中,让那灰色的金属表面,偶尔流转过一抹不起眼的暗色流光。
但力量的成长,也带来了新的隔阂。普通的船员对他隐隐多了一丝敬畏和疏离,毕竟,那种“沉淀”与“消解”的气息,哪怕只是无意中泄露出的一丝,也足以让靠近的人感到本能的不适和压抑。只有林琛、阮文雄等核心成员还能如常与他交流,但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
这天下午,陈浩再次进行着那种缓慢的“练习”。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分水刺划过的轨迹,仿佛带着某种牵引水汽的力量,在灼热的空气中留下一道道短暂的、扭曲的湿痕。
阮文雄叼着雪茄走过来,靠在栏杆上看了半晌,忽然开口:“浩子,你这些把式……有点意思。但光对着空气练没用。要不要来个实战?”
陈浩停下动作,看向阮文雄,眼中没有往日的跃跃欲试,反而是一种沉静的考量:“船长想怎么练?”
“简单。”阮文雄吐出一口烟雾,指了指船舷外几十米处海面上漂浮的一小段朽木,“看到那玩意儿了吗?不用枪,也不用你跳下去,就站在这儿,用你的‘气’,把它给‘定’住,或者‘弄’过来试试。”
这无疑是个刁难的考验。距离不近,目标又是随波逐流的浮木,要求精细控制。
附近的几个水手和烂命华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陈浩没说话,只是重新握紧了分水刺。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几秒钟后,他双眼睁开,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灰色。他没有做任何大幅度的动作,只是将右手的分水刺,朝着那截浮木的方向,轻轻一“点”。
没有光影特效,没有破空声响。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以那截浮木为中心,半径约两三米的海面,仿佛瞬间“凝固”了一瞬!不是结冰,而是海水流动的“速度”被强行减缓、迟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那截浮木在迟滞的海水中猛地一顿,随即,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牵引力”,从陈浩分水刺尖端无形蔓延,扯着浮木开始缓慢地、歪歪扭扭地朝着“黑潮号”漂移过来!
虽然移动速度很慢,牵引力也时断时续,浮木不时被海浪带偏,但这景象,已经足够震撼甲板上的众人!
“我操……”一个年轻水手忍不住低声惊呼。
烂命华也瞪大了眼睛。
阮文雄眼神锐利,紧紧盯着那截浮木和海面的异常。他能感觉到,那并非纯粹的力量拉扯,更像是一种对局部海水“状态”的短暂干涉,赋予了水流一种微弱的、指向性的“惰性”。
然而,就在浮木被牵引到距离船舷还有十几米时,陈浩的脸色忽然一白,眉头紧皱。那股无形的牵引力瞬间中断,迟滞的海面恢复正常流动,浮木立刻被一个浪头推开,随波远去。
陈浩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手中的分水刺尖端,那抹暗色流光彻底消散。
“还是……不够稳。”他喘了口气,额角见汗,但眼神里并没有气馁,反而有种找到方向的专注。
阮文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可以了,浩子。才几天功夫,能做到这样……已经不是人的范畴了。悠着点,别把自己搞垮了。”
陈浩点点头,抹了把汗。
这场小小的“测试”,虽然以中断告终,却在船员中悄然传开。人们对陈浩的敬畏加深了,但也多了一丝复杂——那毕竟是一种超越常识的、“非人”的力量。一种无形的、微妙的隔阂,在陈浩与普通船员之间,悄然蔓延。
这一切,林琛在舰桥的观察窗后看得清楚。他理解这种变化。力量本身就是双刃剑,能带来威慑和保护,也会带来疏离和猜疑。陈浩需要时间适应和掌控,团队也需要时间重新磨合。这或许是成长必须经历的阵痛。
他收回目光,看向正在海图桌上忙碌的阿鬼:“有新的发现吗?”
阿鬼抬起头,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但眼神亢奋:“有!琛哥,我从那些数据碎片里,又拼凑出一些关于‘归墟之影’观测站的零散信息。”
他指着屏幕:“首先,那个观测站,并非‘基金会’建造。根据建筑风格和材料残留数据对比,它很可能属于一个更早的、名为‘方舟会’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活跃时间大概在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中叶,专注于全球范围内的超自然现象调查和‘可控收容’,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基金会’似乎是在‘方舟会’遗留档案的基础上,才发现了‘缚渊之核’和这个观测站的存在。”
一个更古老的组织?林琛若有所思。这世界水面下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其次,”阿鬼调出另一张模糊的结构草图,“观测站主体建筑位于岛礁地下,入口隐蔽。内部可能分为几个区域:生活区、观测室、还有……一个标记为‘静滞间’的区域。这个‘静滞间’的能源标识,和你那块‘静滞之核’的能量特征有部分吻合!我怀疑,那里可能存放着类似的东西,或者相关技术!”
林琛精神一振。如果真能找到更多“静滞之核”或者其制作技术,对压制“蚀光”无疑是大好消息。
“最后,也是风险提示,”阿鬼语气严肃起来,“数据中提到,观测站废弃原因之一是‘内部环境受目标源力场长期渗透,发生未知畸变’,并有‘自动防御机制可能仍部分运作’的警告。我们进去,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未知畸变,自动防御……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友善的观光景点。
“有更具体的防御机制描述吗?”林琛问。
“没有,数据缺失。”阿鬼摇头,“只能进去后随机应变了。”
这时,负责通讯监听的水手突然报告:“船长,林先生,收到一段模糊的公共无线电呼叫,来自东北方向,距离我们大概五十海里。呼救信号,自称商船‘海丰号’,遭遇不明船只袭击,火力很强,正在向附近船只求援!”
阮文雄立刻看向雷达屏幕,那个方向确实有一个微弱的信号点,但很快又消失了,似乎受到了干扰。
“不明船只?海盗?”烂命华凑过来。
“这片海域是有海盗,但敢袭击有武装的商船,还火力很强的……不多见。”阮文雄皱眉,“琛哥,管不管?”
林琛走到雷达前,看着那个信号消失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航线上即将经过的一片布满小岛和暗礁的复杂海域。绕过去会耽误时间,直穿过去则可能撞上那场不明的冲突。
“改变航向,稍微向南偏,绕开那片区域。”林琛做出了决定,“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不宜节外生枝。保持监听,如果有新的情况再报。”
“明白。”阮文雄立刻执行。
“黑潮号”谨慎地调整了航向,与求救信号传来的方向拉开了距离。
航行继续。入夜后,海上升起浓雾,能见度变得很差。探照灯的光柱在雾气中切割出有限的光域,更添几分诡秘。
林琛回到自己的舱室。莎莲娜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餐和药物。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的疲惫,莎莲娜忍不住再次劝道:“阿琛,你还是多休息吧。阿鬼他们都在做事,你……”
“我没事,心里有数。”林琛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担忧和恐惧,“别怕,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莎莲娜点点头,但眼中的忧色并未散去。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所求的不过是爱人平安,但命运却将她卷入了如此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漩涡。
夜深人静,只有船只破浪的单调声响和远处浓雾中隐约的海浪声。
林琛盘膝坐在床上,尝试调息。秩序之力的运转依旧滞涩,“蚀光”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静滞之核的冰凉感是唯一可靠的慰藉。系统空间内的金属箱,依旧死寂,那些细微的裂痕,在意识“注视”下,仿佛诉说着某种消耗过度的“疲惫”。
他再次想起金属箱最后传递的意念,想起“缚渊之核”核心那纯粹的“终结”之意,想起阿鬼推测的“方舟会”和“次级控制单元”……
这条路,似乎越走,触及的真相就越庞大,越令人心悸。
但他没有退路。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带着压抑痛苦的呻吟声,透过并不隔音的舱壁传来。
是阿雅?
林琛眉头微皱,起身轻轻打开舱门。走廊里灯光昏暗,声音是从阿雅的舱室传来的。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阿雅?”
里面的呻吟声停了,过了几秒,阿雅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林……林先生?我没事……做噩梦了。”
噩梦?林琛想起阿雅似乎一直有些敏感体质,之前对“蚀光”也有微弱感应。
“需要帮忙吗?”他问。
“不……不用了,谢谢林先生。”阿雅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林琛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说:“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回到自己舱室,林琛心中的疑虑并未散去。阿雅的噩梦,仅仅是噩梦吗?还是说,随着他们靠近那个所谓的“归墟之影”观测站,某些不可见的影响,已经开始悄然渗透?
他望向舷窗外浓得化不开的海雾,仿佛能感觉到,在那雾气的深处,在他们航线的终点,正有什么东西,在寂静中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夜还很长,航路依旧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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