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自韩非子入宫之后的一举一动,李斯始终密切关注。
虽知日后两人相处之时难免减少,但若能掌握对方所处之境,对自己今后行事亦有裨益。
毕竟未来局势变幻莫测,总有需要双方应对之处。知晓其位,方能稍安于心。
而韩非子在与秦王此次对话之后,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对方言辞坚定,仿佛无论自己如何作为,皆无法动摇其决意。
“韩世子,您的居所在此。屋内已安排侍从伺候,随您前来的随从也都安置妥当。”
韩非子思绪纷杂,然而引路的赵高并未在意他的心绪波动。
他只专注于完成陛下交付的任务。
其实,赵高心中对这位韩非子并无好感——一则非秦国人,其用心朝中多数人皆心知肚明,他自己也不例外;二则,秦王对韩非子的态度明显异于常人,这才是真正令赵高心中不悦之处。
不过方才那番安排自有缘由,如今既然职责在身,他也自会尽本分行事。
“有劳公公费心了。”
“只是……那些安排的侍从,还请公公带回吧。韩非子以往素来简朴,未曾习惯有人服侍。”
韩非子如今在与赵高交谈之际,仍会略微留意措辞。
毕竟,他带来的随从中既有han国之人,也有来自其他地域的,说到底,往后难免需与他们商议诸多事务。
若周遭充斥过多奴颜婢膝之辈,实话讲,便是韩非子自己在言谈时,心中也会感到不安。
更何况,眼前这局势颇为难得——秦王将他安置于处理政事的近旁,倘若对方真有意对han国下手,韩非子此刻也已有所筹谋:大不了一率麾下众多武士,择机面见秦王,拼个玉石俱焚。
面对这般境地,韩非子内心的思量,早已与往日不同。
“世子,您提及此事,奴才实在做不得主,唯有禀明陛下,方可定夺。”
“若您需要,奴才即刻去向陛下陈情。”
赵高听罢此言,心中愈发不悦。陛下对他此次安排可谓关照有加,如今韩非子却频频生出这般念头,实在令人费解。
即便眼下尚难揣测其全部用意,但赵高深知,假以时日,韩非子必将付诸行动。
“那就烦劳公公走一趟了。”
韩非子闻言,眉头微蹙,却仍坚持己见。
无论秦王作何考量,他只能如此行事,别无选择。
“好,那世子暂且歇息。此前李斯大人也曾叮嘱奴才,待您安顿妥当后,他会亲自前来探望,特先将此讯告知于您。”
赵高此时已察觉,韩非子与李斯之间关系非同寻常。
原本李斯从不曾对他有所托付,二人几乎毫无往来,各行其道。
如今却因韩非子之事主动寻来,此事若细究起来,显然透着异样。
然而赵高在应对之际,心中早有盘算。想法归一方,更重要的,则是态度上的悄然转变。
至少在此事上,彼此之间再无回旋余地。
况且,此次也算是帮了李斯一个忙,日后对方便欠下自己一份人情。
如此举手之劳而有利可图,赵高自然欣然为之。
“有劳公公代为传话。”
韩非子略一颔首,便不再多言。他心中亦觉微妙,每每面对赵高,总觉得此人城府极深,难以捉摸。
倘若能将当前诸事妥善处置,倒也算不失局面。
本想表明自己并无冒犯之意,可转念一想,此人心思缜密、深藏不露,终究作罢。
罢了,当初踏入秦国之时,本就没打算与本地权要深交。
如今唯独与李斯尚有牵连而已。
赵高返回之后,将韩非子所言尽数禀报秦王。
言语之间,仍流露出对韩非子的不满,认为其不知好歹。
韩国若始终无所作为,终将沦为弃子。这般目光短浅之人,纵有才具,亦属无用。
“他倒是真有决断。”
秦王并未多虑其他,他早已清楚韩非子暗中所行的小动作。
毕竟身处统御之位,又时刻关注其动向,若连这点隐秘都察之不到,岂非昏聩?
只是赵高今日所报之言,却让秦王心头泛起一丝不快。
即便理智上可勉强体谅其动机,但内心深处那份被背叛的感受,已然破碎难复,情绪自然难以平和。
“很好,你便依着他所愿行事便是,其余若有变故,随时来报。”
秦王吩咐道,语气中已透出几分倦意。
“是,奴才告退。”
赵高侍立一旁已有多年,察言观色早已驾轻就熟,尤其在秦王面前,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至于其他场合,情势变化则另当别论。
李斯中途接到赵高亲信传来的消息,便即刻动身,赶往对方所指之处。
踏入大门时,便见仆从穿梭往来,庭院之中,韩非子正静候着。
对方神色如常,似乎并无异样。
“斯兄,你终于到了,我在此已等候多时。”
其实,自赵高将消息告知之后,韩非子便早早在此守候。
“这是何故?为何仆人们仿佛都在撤离?”
李斯尚不明所以,但转念一想,韩非子与秦王之间的事,应当不至于有太大波折。毕竟秦王已将他留在身边,足见对其才学与为人颇为赏识。
想到此处,李斯悬着的心也悄然放下。
“我不喜太多人伺候,初来之时……”
“在韩地时,我所需之人早已随行带来不少。”
这些安排,韩非子心中自有计较,并未全然向李斯坦陈。他清楚,有些话不宜说得太深。
“先进屋吧,不必在外久立。”
此刻的他,也在思索哪些事是自己必须亲自去完成的。加之李斯一向关照于他,若无利用之嫌,这份情谊对如今的韩非子而言,倒也算得上一份安心。他内心确实如此看待。
“好。”
李斯本欲多言,却见四周仍有仆役走动,便决定待二人独处时再详谈,方为妥当。
“不过,你也需明白,此地终究是秦国。倘若你贸然行事,酿成祸端,那时百口莫辩。”
“况且,纵使你中途悔意萌生,可若有人执意不肯放过你,你可曾想过,届时该如何自处?”
说到此处,李斯显然担忧对方未能认清局势之险峻。
而韩非子静静听着,神情渐明——原来自己甫至秦国之时,许多事便已瞒不过眼前之人。他心中确也未曾细想周全。
时间紧迫,留给他筹谋的余地本就不多。
然而听李斯一番言语,所述种种,竟皆在理,亦皆可解。
“看来,有些事原也瞒不过李兄。”
四下无人,韩非子微微压低声音,直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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