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划过屏幕，那份标着“绝密”字样的pdF文件只加载了一半，安盾智联的公关通稿味儿就先顺着网线飘过来了。
“因公章保管员李某操作失误……”
林夏嗤笑一声，随手把喝剩的半杯冷美式推到一边。
又是这一套。
出了事就是临时工，雷大了就是保管员手滑。
这帮大厂公关部的脑回路，估计还没那个生锈的保险柜转得快。
但顾沉舟发来的下一页截图，直接把这块遮羞布扯了个粉碎。
市监局这回没吃这一套。
在那份语气硬邦邦的问询函里，赫然列着一条让安盾法务部集体心梗的数据：调取监控显示，2023年11月23日——也就是老张被迫录入虚假考勤那天，公章离开过保险柜长达47分钟。
而那47分钟里，正对着保管台的高清摄像头，“恰好”因线路老化黑屏了。
“线路老化？”阿哲叼着根棒棒糖凑过来，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这理由也就是骗骗外行。安盾的监控走的是独立光纤，除非这光纤也是用唾沫粘上去的。”
林夏盯着那个“47分钟”的时间段，视网膜上淡蓝色的系统提示框闪烁了一下。
【关键数据关联：此时段安盾hRVp正在办公室签署季度裁员名单。
信任度：0%。
推测意图：借尸还魂。】
这哪是操作失误，这是明目张胆的“借印”。
“别急着发文硬怼。”林夏按住阿哲准备敲回车键的手，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冷意，“既然他们喜欢玩化学反应，那我们就给他们科普一下，什么叫‘不可逆’。”
半小时后，一封标题只有短短八个字的邮件，精准投递到了安盾智联每一位m3级以上中层管理的私人邮箱里。
标题：《你的签字，还能撑几天？》
邮件正文没有一个字，只有一个附件视频。
视频是反击者联盟技术组刚刚跑出来的模拟实验：在87%的极端湿度环境下，安盾同款印泥的氧化延时摄影。
原本鲜红饱满的印文，在镜头加速下，像得了皮肤病一样迅速溃烂。
边缘晕染，字迹模糊，最后变成一团辨认不清的红斑。
屏幕右下角的计时器定格在：36小时。
这意味着，只要环境湿度达标，他们引以为傲的法律效力，保质期还不如一盒鲜牛奶。
与此同时，休息区的落地窗前，陆景深正握着电话，那双平日里总是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此刻却锐利得像手术刀。
“王总，别跟我扯什么背调红线。”他声音不大，但语气里的压迫感顺着听筒都能溢出来，“张建国履历上的那个‘开除’处分，我建议你反过来读——那是枚勋章。”
电话那头是国内某头部新能源车企的cEo，显然被陆景深这套反常规的逻辑给整懵了。
“我们要找的是那种只会听话的螺丝钉吗？不，你需要的是看见刹车失灵敢踩死那脚刹车的人。”陆景深轻笑一声，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整理直播台本的林夏身上，“他不是背锅锅的人，他是敢把锅砸了的人。这种人放在质检岗，你晚上睡觉都踏实。要不要试试？”
几秒钟的沉默后，陆景深挂断电话，冲着林夏比了个“oK”的手势。
林夏回以一笑，转身走进直播间。
今天的直播间格外素净，没有花里胡哨的背景板，桌上只摆着两份文件和一个那种两块钱店里随处可见的浇花喷壶。
左边，是安盾智联刚刚发布的“严正声明”，上面盖着鲜红的电子合成章；右边，是张建国五分钟前刚刚签署的新劳动合同，没有花哨的公章，只有他在名字上喷了一层薄薄的硅烷保护膜。
“很多人问我，在这个草台班子世界里，我们拿什么自保？”
林夏没有废话，拿起那个绿色的塑料喷壶，对着那份象征着大厂威严的声明稿，按下了扳机。
“嗤——”
细密的水雾笼罩了纸面。
仅仅过了几秒钟，那个红色的电子章就开始变得模糊，像是个妆花了的小丑，红色的墨水顺着纸张纹理狼狈地往下淌。
“看，假的怕湿。”
林夏声音清冷，随即调转喷头，对着右边张建国的合同狠狠喷了几下，甚至直接把剩下的半瓶水泼了上去。
水珠在那个经过处理的手写签名上滚来滚去，像是落在荷叶上一样，字迹纹丝不动，黑白分明，力透纸背。
“真的，不怕。”
她放下喷壶，双手撑在桌面上，直视镜头：“公章会流汗，会甚至会‘消失’，但你自己写下的名字，只要骨头是硬的，谁也擦不掉。”
直播信号切断的瞬间，陆景深推门进来，把手机屏幕亮给林夏看。
是一条来自猎头圈的消息。
“安盾智联的cFo十分钟前提了离职，连背调都没做就直接裸辞了。”陆景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听说走的时候，除了私人物品，还带走了一个硬盘——据说是近三年的公章使用日志备份。”
船要沉了，老鼠总是跑得最快的。
林夏走到窗边，外面的夜色正浓。
反击者联盟那个简陋的霓虹灯牌在寒风中亮起，“林夏”、“张建国”们的名字闪烁着并不刺眼却足够顽固的光。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透过阿哲刚刚黑进去的安盾内部安防系统画面，林夏看见三楼档案室那扇百叶窗的缝隙里，透出一丝诡异的微光。
那是保险柜门被手动开启的信号。
屏幕上，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伸了进去，取出了那枚正在“流汗”的公章。
因为湿度过大，印泥表面甚至凝结出了一颗浑浊的水珠，像是一滴鳄鱼的眼泪。
就在这时，林夏放在口袋里的备用机震了一下。
那是一种特殊的震动频率，三长一短。
王砚发来的加密消息。
林夏眉心一跳，划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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