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片槐树叶带着黄边儿落在西瓜酱的木牌上时,立秋的风就悄无声息地来了。清晨推开窗,不再是盛夏那种黏腻的热,而是带着点清冽的凉,吹在脸上像浸了井水的帕子,舒服得让人想深吸一口气。林野站在院墙边,看着虞美人的花瓣又卷了些,只是这次不是因为热,而是在酝酿着结籽——褐色的种荚鼓鼓的,像藏了满肚子的秋。
“该晒秋衣了。”佐助的声音从墙那边传来,他正抱着一摞叠好的衣物往竹竿上搭,浅蓝色的单衣在风里轻轻晃,像停在枝头的鸟。他家的晒衣绳绑在两棵老榆树上,绳子被拉得笔直,阳光透过衣料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谁撒了把碎银。
林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褂,还是盛夏穿的薄款,早晨站久了竟觉得胳膊有点凉。“可不是嘛,”他转身回屋,抱出母亲准备好的秋衣,“我妈说立秋要晒衣,不然冬天穿会潮乎乎的。”
他家的晒衣绳在葡萄架下,藤叶虽然还绿着,却没了盛夏的疯长势头,叶片边缘悄悄镶了圈黄边。林野踮着脚把衣服往绳上挂,袖口不小心蹭到葡萄藤,熟透的紫葡萄“啪嗒”掉了一颗,落在他的布鞋上,汁水流出来,像滴了滴紫墨。
“小心点。”佐助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院门口,手里拿着根竹竿,“够不着就说一声。”他走进来,接过林野手里的长衫,轻轻一扬就搭在了绳最顶端,动作利落得像在甩苦无。
林野看着他抬手时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被晨光镀了层金,心里突然想起上次在瓜棚里,他扛着大西瓜走在田埂上的样子,也是这样稳稳当当的。“你好像什么都能轻松做到。”他捡起地上的葡萄,剥开皮塞进嘴里,甜汁在舌尖炸开,带着点秋的微酸。
佐助把最后一件短褂挂好,拍了拍手上的灰:“练多了就会了。”他小时候总够不着高处的忍具包,父亲就教他用竹竿,说忍者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拿苦无。现在想来,那些看似琐碎的练习,原是早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葡萄架下很快挂满了衣服,浅灰的、月白的、靛蓝的,在风里轻轻摆动,像一排站得整整齐齐的人。阳光穿过衣料,把布料晒得暖暖的,散发出皂角和阳光混合的味道,让人想起晒过的被褥,踏实又安心。林野蹲在架下,看着地上的光斑随风吹动,像在跳一支细碎的舞。
“你看这件,”佐助拿起一件半旧的深蓝色短褂,袖口磨出了毛边,“是去年冬天你借我的那件,一直忘了还。”
林野抬头看了看,确实是自己的——左胸有个小小的补丁,是他上次训练被树枝勾破的,母亲用同色的线细细补好的。“不用还了,”他笑着摆手,“你穿比我穿好看。”话一出口,才觉得有点唐突,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低头去看葡萄藤。
佐助的动作顿了顿,把短褂重新挂好,只是这次特意挂在了林野那件浅灰长衫旁边,两件衣服的衣角在风里偶尔碰到一起,像在悄悄说什么话。“那……谢了。”他的声音有点轻,像怕被风听去似的。
晒好衣服,两人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分食着竹篮里的葡萄。佐助挑了颗最大的,剥好皮递过来,指尖沾着点葡萄汁,亮晶晶的。林野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带着阳光晒过的暖,像碰了下小太阳。
“下午去后山看看吧?”林野突然提议,“我妈说立秋后,山里的蘑菇该长了,还有野山楂,酸酸的正好开胃。”
“好,”佐助点头,想起去年秋天一起捡枯枝的日子,“带上竹篮和小刀,再拿两个饭团当干粮。”
风穿过葡萄架,吹得衣服“哗啦”作响,像在应和他们的约定。林野看着佐助专注剥葡萄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嘴角沾着点紫色的汁,像偷吃了桑葚的小孩。心里突然觉得,这带着凉意的立秋,比盛夏还让人欢喜——有晒暖的秋衣,有甜津津的葡萄,还有身边这个人,把日子过成了阳光下轻轻晃的衣角,平淡,却满是滋味。
中午吃饭时,母亲看着葡萄架下的衣服,笑着说:“佐助那孩子,挂衣服都跟你一样,把颜色挨得整整齐齐的。”林野扒着饭,想起两件挨在一起的蓝褂和灰衫,突然觉得,原来有些默契,连挂衣服都藏不住。
午后的阳光更暖了些,葡萄架下的衣服被晒得半干,摸上去糙糙的,带着阳光的温度。林野把衣服收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放进竹篮,佐助那件深蓝色短褂被他特意放在最上面,像压着个小小的秘密。
路过院墙时,看到佐助也在收衣服,他家的蓝褂和灰衫也挨在一起,被他一起抱在怀里。四目相对时,两人都忍不住笑了,风里飘着皂角的香,像在为这无声的默契伴奏。
“下午见。”林野晃了晃手里的竹篮。
“下午见。”佐助抱着衣服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竹篮最上面的蓝褂上,眼里像落了点阳光,亮闪闪的。
林野抱着叠好的衣服往回走,心里像被晒暖的衣服填满了,软乎乎的。他知道,这立秋的凉意里,藏着的不只是渐起的秋风,还有些像晒暖的秋衣一样的东西,在悄悄变厚、变沉,像葡萄架下的光斑,细碎,却足够把日子照亮。而身边的这个人,就是那个愿意和他一起晒秋衣、等风起的人,从夏末到秋初,从清晨到日暮,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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