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合资楼刚刚苏醒,楼道里还弥漫着隔夜的油烟和廉价洗涤剂混合的气味。玲玲提着包,正准备下楼去市场,刚走到三楼半的转角,脚步猛地顿住!
楼下,徐飞鹰家的单元门前,气氛肃杀得如同凝固的冰层。徐铁山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脸上是玲玲从未见过的暴怒,森冷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他身后站着黄河青和另外两个眼神凶悍的马仔,像三尊门神,隔绝了所有窥探的目光。单元门开着,隐约能看到徐飞鹰佝偻着背、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内,脸色惨白如纸。
玲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半个头。
“……经贸局!文件是从经贸局流出去的!昨天晚上!”徐铁山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闷雷一样在楼道里滚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一份是财政的收支分析!一份是教育局的捐赠说明!上面他妈还有手写的批注!捅到省厅‘磐石’小组那里了!现在审计厅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徐飞鹰!你告诉老子,这是怎么回事?!”
徐飞鹰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惶恐颤抖着:“大哥……我……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那些文件……都是内部存档的啊……怎么会……”
“存档?”徐铁山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猛地向前一步,巨大的压迫感让徐飞鹰几乎瘫软,“存档的文件会自己长翅膀飞到省厅去?!别他妈跟老子装糊涂!”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猛地扫向站在徐飞鹰身后、脸色同样苍白却努力挺直脊背的徐怀远。
“怀远!”徐铁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叫名字的瞬间,楼道里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你在经贸局!档案室归你们科室管!告诉大伯,这份文件……是谁经的手?谁有权限接触原件?又是谁……把它复印带出去了?!”
玲玲的心跳骤然停止!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徐铁山那如同毒蛇般锁定徐怀远的视线!徐怀远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但脸上却竭力维持着一种茫然和无辜,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因为紧张而略显干涩的镇定: “大伯……我……我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份文件。经贸局每天处理的文件太多了,存档借阅都有严格登记。我……我没听说最近有什么特别机密的文件流出去啊……”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而且……我就是一个普通科员,核心的档案保管……不是我负责的。”
就在这时,一只肥厚的手猛地从后面抓住了玲玲的胳膊! “你在这干什么?!”肥波黄大卫不知何时出现在玲玲身后,脸色惊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快走!别在这听!”
玲玲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肥波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她往楼上拉!
“老公!你干什么!我就听听怎么了……”玲玲挣扎着,还想回头再看一眼楼下的情形。
“闭嘴!”肥波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严厉,额头上全是冷汗,“不该听的别听!会死人的!听见没?!会死人的!”
他把玲玲拽回四楼自己家门口,才松开手,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大口喘气,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他看着玲玲惊疑不定的脸,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恐惧: “老婆……你……你真别不当回事!我刚才没开玩笑!徐大哥……他真的……手里是沾过血的!你千万别当我是吓唬你!离他们远点!远点!听到没有?!”他用力抓住玲玲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眼神里是玲玲从未见过的、赤裸裸的、对死亡的惧怕。
“手里是沾过血?是真杀过人还是夸大恐吓?!”玲玲心里想着,眼里看着肥波惊恐万状的样子,感觉一片冰凉。楼下徐铁山的咆哮和徐怀远强装的镇定还在耳边回响。文件泄露!徐铁山已经知道了!而且明确指向了经贸局!徐怀远……他暴露了!他还能撑多久?徐铁山会怎么对他?!
更可怕的是——徐铁山怎么知道文件是昨晚送达“磐石”小组的?!这种高度机密的消息,只有警方高层和“磐石”小组核心人员才可能第一时间知晓!警方内部……果然还有鼹鼠!而且位置不低!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蟒蛇,瞬间缠紧了玲玲的心脏!
“大卫……真……真有那么严重吗?”玲玲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茫然。
“比你想象的严重一万倍!”肥波斩钉截铁,声音嘶哑,“现在在屋里呆着,等他们离开了再出去!”他不由分说地再次抓住玲玲的手腕,几乎是押解犯人般,将她拖进了这个即将变成风暴中心的家。
洗手间的水流声暂时隔绝了外界的惊雷,但玲玲的心却沉在冰冷的谷底。玲玲迅速掏出那部救命的加密手机。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信息飞速键入:
「警报!徐已知晓文件泄露!明确提及‘磐石’行动组收到时间!怀疑我方高层仍有严重间谍!另——文件来源极可能指向徐怀远!徐铁山今晨已亲自逼问,徐怀远暂未承认,但其处境极度危险!请求立刻保护!重申,徐怀远处境极度危险!」
信息发出,玲玲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徐怀远那张强作镇定的年轻脸庞在她眼前晃动。赤诚,绝望,挣扎……他好不容易燃起的那点希望之火,会不会就此被徐铁山亲手掐灭?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徐家这边,徐铁山带着手下离开了。徐飞鹰擦着冷汗对徐怀远说:“儿子,希望那些文件不是你送出的。你大伯在乎的不是那些文件,他在乎的是背叛……如果真是你,你跟徐家的缘也到头了。”
……
县局,“磐石”小组临时指挥中心。李大纲收到信息,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 “混蛋!消息走漏得这么快!”他立刻叫来老赵和李依婷,“依婷!徐怀远!必须立刻接触!但绝对不能暴露!你以……调研县里经济发展困境的名义,找机会接近他!他现在是关键证人,更是活靶子!务必确保他的人身安全!明白吗?!”
“是!”李依婷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
李大纲转向老赵,目光阴沉得能滴出水:“黄文杰那边呢?还是撬不开嘴?”
老赵摇摇头,眼神同样凝重:“那小子是块硬骨头!打死不开口,一口咬定是自己看不惯周小号,想给他个教训,注射器是捡的!背后的人藏得很深!”
李大纲眼中寒光闪烁,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下某种决心:“硬的看来不行了……那就来软的!把他家人接来!”
很快,黄文杰年迈的父母、佝偻着背的祖父母、憔悴不堪的妻子,还有两个年幼懵懂的孩子,被带到了县局的特殊会见室。隔着冰冷的玻璃,一家老小看到戴着沉重手铐脚镣的黄文杰,瞬间哭成一团。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用枯槁的手拍打着玻璃,老泪纵横:“文杰啊!我的儿啊!你到底干了什么啊!你看看你爸,看看你爷奶,看看你老婆孩子!他们都指望你啊!你说实话!到底是谁让你干的啊!说出来,争取宽大啊!算妈求你了!”
妻子抱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两个孩子看着陌生的父亲,吓得哇哇大哭。
黄文杰坐在玻璃对面,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看着哭得几乎晕厥的母亲,看着一夜白头的父亲,看着妻子和孩子绝望的脸,牙关死死咬着,下颌线绷得像岩石,但眼圈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这一招,比任何酷刑都更狠!它直接撕扯着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情感软肋。李大纲和老赵站在监控室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老赵,”李大纲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派最可靠的兄弟,便衣,24小时轮班,盯着黄文杰的所有直系亲属!特别是他老婆孩子!有任何可疑人员接近,立刻汇报!同时,”他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如刀锋,“没有我的亲笔签字,任何警员,无论级别高低,禁止私下接触黄文杰的任何家属!违令者,按内鬼嫌疑处置!”
这是双重保险。亲情攻势瓦解黄文杰的心理防线;严密监视保护其家人安全,防止幕后黑手狗急跳墙进行灭口或威胁;同时,禁止其他警员接触家属,等同于切断了内鬼通过家属向黄文杰传递信息或施压的潜在通道!
无形的绞索,开始向内收紧。窗外,南安县的天空依旧阴云密布,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正在沉默中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徐怀远成了风暴眼中最危险的孤舟,而黄文杰,则被推到了崩溃的边缘。每一步,都踏在生死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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