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如同初春冰封湖面上第一道裂痕,看似平静,底下却涌动着无法预测的湍流。林元元重新拿起手机,像是一个无声的信号,在吴凛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块巨石。他表面的平静几乎要维持不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夺回控制权,要质问她,要切断这刚刚萌芽却已让他恐惧不安的联系。
但他不能。
那个雪夜她倒在他怀里冰冷僵硬的触感,那声“已经死了”的判决,书房里无人窥见的崩溃,以及这些天她眼中那一点点极其微弱的、不再完全是空洞的变化……所有的一切,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死死地捆住了他本能伸出的、想要掠夺和控制的手。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她靠在床头,指尖在屏幕上缓慢滑动,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她看得很专注,眉头时而微微蹙起,时而几不可察地舒展,眼神复杂得让他心悸。她一定是在看t.饶子的消息,看那些他刻意放在她面前、却又让他嫉妒得发狂的、关于另一个男人的辉煌与温暖。
吴凛站在房间的阴影里,拳头在身侧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能勉强压制住胸腔里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暴戾和恐慌。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焦躁地逡巡,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走了那只刚刚愿意在笼边稍作停留的、脆弱的雀鸟。
他开始失眠。比腿伤发作时更加严重。即使林元元偶尔会在深夜,用那只微凉的手,带着迟疑触碰他疼痛的后腰,带来片刻虚幻的安宁,但一旦她收回手,无边的黑暗和混乱的思绪便会如同潮水般重新将他淹没。他躺在床上,听着身旁她清浅而均匀的呼吸,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画面——她和t.饶子相识于微时的扶持,他们在镜头前默契的笑容,她在直播里为他打歌时亮晶晶的眼睛,甚至是他完全想象出来的、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温柔而亲密的互动……
这些想象如同毒蛇,日夜啃噬着他。他变得异常敏感和多疑。林元元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稍长的出神,甚至只是对着窗外多看了几眼,都会被他解读为与t.饶子有关。他开始更加频繁地、隐秘地查看她的手机浏览记录(他始终留有后门权限),当看到那些搜索记录里确实频繁出现t.饶子的名字、新歌、采访时,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但他依旧什么也没做。只是周身的低气压越来越重,眼神也越来越阴沉,偶尔与林元元目光相接时,那里面翻涌的剧烈情绪,让她即便处于一种半封闭的状态,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令人不安的、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这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别墅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连阳光都仿佛失去了温度。
这天下午,林元元坐在窗边,手机放在一旁,她没有再看,只是望着窗外渐渐开始融化的积雪。雪水滴滴答答地从屋檐落下,敲打着下面的石阶,发出单调而寂寞的声响。她的眼神有些空茫,又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
吴凛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面前摊着一份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林元元身上,看着她宁静的侧脸,看着她微微抿起的、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看着她放在膝上、无意识蜷缩又松开的手指。一种混合着强烈占有欲、恐慌和某种扭曲渴望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剧烈冲撞,几乎要冲破他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他猛地站起身。
动作有些突兀,引得林元元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平静无波,却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吴凛压抑已久的疯狂。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的光线,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粗暴地拽她或质问,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胸膛微微起伏,呼吸粗重。
“看够了?”他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泄漏出来的、冰碴般的寒意,“他的消息,他的成就,他的一切……是不是比待在这里,对着我这张脸,要有意思得多?”
林元元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被戳穿的慌乱,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这种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吴凛感到刺痛和失控。
“说话!”他低吼,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扶手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告诉我!你是不是每分每秒都在想着他?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回到他身边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眼底的血色再次弥漫开来,那里面翻涌着毁天灭地的偏执和痛苦。
林元元在他暴戾的逼视下,身体几不可察地往后缩了缩,但眼神依旧没有闪躲。她看着他因为嫉妒和恐惧而扭曲的面容,看着他眼中那熟悉又令人窒息的疯狂,心底那片刚刚松动了一点的冰层,似乎又开始缓缓冻结。
她以为……有什么不一样了。
原来,并没有。
还是那个他。那个只会用猜忌、暴力和占有来表达一切的疯子。
一股深沉的疲惫和失望,如同冰冷的雪水,缓缓漫过她的心脏。她忽然觉得,之前那些悄然的靠近,那些无声的触碰,那些餐桌上诡异的“默契”,都变得如此可笑,如此……没有意义。
她缓缓地垂下眼睫,不再看他。用最直接的沉默,回应了他的疯狂。
这个动作,彻底击溃了吴凛最后一丝强撑的理智。
“看着我!”他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力道大得让她痛哼出声,“不准躲!林元元,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这辈子都休想再看到他!你是我的!从里到外,从生到死,都只能是我的!”
他的话语如同诅咒,带着深入骨髓的执念和绝望的疯狂。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带着惩罚和毁灭的意味,狠狠吻住了她。
不是亲吻,是啃咬,是掠夺,是试图用最原始粗暴的方式,在她身上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覆盖掉所有关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和记忆。
林元元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没入两人紧贴的唇齿间,带着咸涩的味道。
她的挣扎和泪水,非但没有让吴凛停下,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吻得更加深入,更加暴戾,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吃入腹。
就在林元元几乎要窒息,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吴凛却猛地放开了她。
他喘息着,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红肿的唇角和满脸的泪痕,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绝望和……彻底熄灭的冰冷。
那眼神,比雪夜她昏迷在他怀里时,更让他感到恐慌。
他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冰水,从疯狂的顶点骤然跌落,浑身冰冷。
他……又做了什么?
他明明不想这样的。他明明只是想……只是想让她看看他,只是害怕她再次完全封闭自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世界……
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破碎,想要解释,想要挽回,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林元元没有给他机会。她用力推开他,踉跄着站起身,因为腿软和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险些摔倒。她扶住旁边的墙壁,稳住身体,然后,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浴室。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得刺耳。
吴凛僵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半俯身的姿势,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压抑的、极力控制的啜泣声(或者只是他的幻觉?),一种灭顶的绝望和悔恨,如同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身,踉跄着后退几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刚才用力捏过她下巴、此刻还在微微颤抖的手。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肌肤冰冷的触感和泪水的湿意。
他又……亲手把她推了回去。
推回了那片他拼尽全力、卑微乞求,才似乎窥见一丝微光的、冰冷的荒原之外。
冰层下的暗流,尚未汇聚成新的生机,便已在他失控的疯狂下,提前引发了无声的溃堤。
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如蛛丝般的联系,似乎在这一刻,被他自己,亲手斩断。
只剩下无边的寂静,和那扇紧闭的、仿佛永远不会再为他打开的门。
而他,像个被遗弃在废墟中的孩子,除了品尝这自作自受的、刻骨的痛苦与绝望,再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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