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风带着暖意,吹拂过威远侯府庭院中新栽的花木,枝叶沙沙作响。
白日里“山河共守”的御匾在正厅门廊灯笼的映照下,流转着沉静的光泽。
用过晚膳,祁玄戈与林逐欢屏退了下人,并肩在庭院中缓缓踱步。
月色如水银般倾泻,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交织在一起。
侯府很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白日里宫中的赐宴,太后的话语,都在这静谧的月色下沉淀,发酵成心底更深的悸动。
林逐欢停下脚步,侧身仰头看着祁玄戈。
月光落在他精致的眉眼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清澈见底,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伸出手,掌心静静躺着那半块温润的玉佩。
玉佩在月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晕,那平滑的断口处,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另一半。
“祁玄戈,”林逐欢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夜风,“喏,我的信物。” 他晃了晃手中的玉佩,唇角勾起一抹狡黠又温柔的弧度,“不过,就半块玉佩,是不是太素了点?显得我这逍遥侯小气似的。”
祁玄戈的目光落在那半块玉佩上,深邃的眼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幽深。
他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在林逐欢拿出玉佩的同时,已从怀中贴身的内袋里,掏出了另外半块。两块玉佩的断口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分离。
拼合处,月光清晰地勾勒出“山河永固”四个古朴的小字。
“本就是一对。”祁玄戈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握着拼合完整的玉佩,感受着玉质的温润和那沉甸甸的寓意。
林逐欢看着那完整的“山河永固”,眼底的笑意更深,像盛满了星子。
但他显然不满足于此。他歪着头,故意用指尖点了点祁玄戈握着玉佩的手背:“那现在呢?就算定亲信物了?祁大将军,你堂堂王爷,就拿这个打发我啊?”
祁玄戈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拼合好的玉佩暂时放进林逐欢手里。
他另一只手探入怀中,这次取出的是一个巴掌大小、没有任何纹饰的玄铁盒子。盒子冰凉沉重。
他当着林逐欢的面打开盒盖。
盒内铺着深红色的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枚令牌。令牌非金非玉,是某种特殊的寒铁所铸,通体乌黑,触手生凉,边缘打磨得锋利冷硬。
令牌正面,是端凝有力的四个篆体刻字——“玄戈之欢”。
月光落在冰冷的令牌上,那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肃杀的力量,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缱绻。
“这是边关新铸的帅令。”祁玄戈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郑重,“持此令,可调动我祁玄戈麾下所有旧部,无论边关军镇,还是京畿亲卫。见令如见我本人。”
他将令牌取出,递向林逐欢,目光锁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重若千钧,“以后你在哪,我的人就在哪。护你周全,万死不辞。”
林逐欢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了。他怔怔地看着那枚冰冷的、刻着“玄戈之欢”的令牌,又抬眼看向祁玄戈那双在夜色中亮得惊人的眸子。
这不仅仅是一枚令牌,这是祁玄戈将身家性命、将毕生功业所系的全部力量,毫无保留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份信任,这份沉甸甸的托付,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撼动人心。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林逐欢没有去接令牌,而是突然向前一步,踮起脚尖。
温软的、带着他身上特有清冽气息的唇瓣,毫无预兆地印在了祁玄戈微凉的唇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祁玄戈……”林逐欢退开些许,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望着祁玄戈瞬间收缩的瞳孔和骤然绷紧的身体,脸上却绽开一个灿烂到近乎炫目的笑容,带着得逞的狡黠和无尽的欢喜,“令牌我收下!那我也给你个信物——”
他顿了顿,在祁玄戈还未从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中完全回神时,张开双臂,将自己整个人都送进了对方怀里,紧紧抱住祁玄戈劲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骤然变得狂乱的心跳。
“——我自己!”
他的声音闷在祁玄戈的衣襟里,带着笑意,带着前所未有的依赖和归属感。
祁玄戈整个人都僵住了。唇上残留的温软触感还未消散,怀里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带着清香的、活生生的“信物”。
林逐欢突如其来的拥抱和那句“我自己”,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所有冷硬的伪装,直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收紧了手臂,将那个主动投怀送抱的人牢牢地、用力地箍在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林逐欢被他勒得轻轻“唔”了一声,却没有挣扎,反而更紧地回抱住他,嘴角弯起满足的弧度。
月光无声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庭院中花香浮动。
那枚刻着“玄戈之欢”的冰冷令牌,静静地躺在玄铁盒中,见证着这一刻超越世俗、以彼此为誓的定情。
祁玄戈的下巴轻轻抵在林逐欢柔软的发顶,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心跳,冷硬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绕指柔。
他收拢的手臂,便是他无声却最有力的回应——这个人,他收下了,用生命守护,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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