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眼神没变。
依旧像鹰一样锐利,藏在平静的外表下,燃烧着对真相的渴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二十八年了,她终于来到了黑风镇,来到了老乔最后消失的地方,离真相好像近了一步。
谢清瑶抬手,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一股带着烟火气的风扑面而来。
楼下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
“糖葫芦哎!甜掉牙的糖葫芦!”;
隔壁杂货铺的老板在跟顾客讨价还价,
“这化肥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我就赔本了!”;
还有小孩追逐打闹的笑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混在一起,特别热闹。
夕阳慢慢沉了下去,金色的余晖洒在老街的石板路上,给那些破旧的房屋、斑驳的墙壁都镀上了一层暖光。
谢清瑶扶着窗框,目光慢慢扫过楼下的行人。
有扛着锄头回家的农民,有提着菜篮子的大妈,有推着自行车卖冰棍的大爷,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忙碌着。
她的目光越放越远,越过老街尽头的矮房,落在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
那山连绵起伏,像一条沉睡的巨龙。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群山尽头,那片若隐若现的、闪着微光的地方,那里就是界江。
二十八年前,老乔就是从这里消失的。
他是过了江,还是藏在了山里?
他现在还活着吗?
这些年,他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来找他?
谢清瑶的手指轻轻攥住窗框,指节微微泛白,心里默念着那个刻在她心里二十五年的名字:
“老乔,我来了。我终于到黑风镇了,你在哪里?
你知道吗,我找了你整整二十八年,哪怕只有一丝线索,我也不会放弃......”
黑风镇的清晨,总裹着股山野特有的清润劲儿,天刚蒙蒙亮,老街的青石板路就被昨夜的露水浸得发亮,脚踩上去能感觉到凉丝丝的潮气往上冒。
空气里混着好几股味儿,东边吴大姐家厨房飘来的柴火香,路边野花坛里不知名小花的淡香,还有远处田埂飘来的泥土腥气,凑在一起,满是小镇独有的踏实感。
谢清瑶的生物钟向来准,不到六点就醒了。
她从硬板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还有远处隐约的鸡叫,反倒觉得比在大城市睡总统套房还舒坦。
套上昨天换的浅灰棉 t恤和深蓝色长裤,随意抓了把头发扎成低马尾,连脸都没洗,就先伸手推开招待所那扇老式木门。
“吱呀——”
一声响,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楚。
谢清瑶靠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慢悠悠地打量着老街。
这会儿街上还没热闹起来,只有几家卖早点的铺子开了门,蒸笼冒的白气裹着包子香味飘得老远。
对面杂货铺门槛上坐着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夹着旱烟,吧嗒吧嗒抽着,嘴里还唠着家常,声音不大,隐约能听见“今年雨水多”“玉米该灌浆了”之类的话。
“早啊,谢老板!”
隔壁包子铺的张师傅,端着一笼生包子出来,看见谢清瑶,立马笑着打招呼。
“早啊,师傅,您这包子闻着就香。”
谢清瑶也笑着点头。
“等会儿熟了您来尝两个!刚蒸好的热乎,比城里速冻的好吃!”
张师傅爽朗地应着,转身进了铺子。
就在这时,街口传来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谢清瑶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正慢慢走过来。
不是小孩,是个看着二十二岁左右的姑娘,身形偏瘦小,扎着一根粗麻花辫,发梢还沾着点露水,身上穿的碎花布衣洗得发白,袖口和衣角都磨出了毛边,但熨得平平整整,看着干净利落。
姑娘手里提着个竹篮子,篮子快有她半人高了,里面塞满了新鲜蔬菜:
翠绿的青菜叶子上挂着水珠,鲜红的番茄圆滚滚的,紫亮的茄子泛着光,连带着篮子边缘都沾了点湿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摘的,还带着股活气。
她走得有些吃力,胳膊肘紧紧夹着篮子把手,小臂上能看见淡淡的肌肉线条,小脸绷得紧,却一步没停,稳稳地往这边挪。
走到招待所门口时,姑娘停下脚步,把篮子往地上轻轻一放,揉了揉发酸的胳膊,然后仰起头,声音脆生生的,却带着点成年人的稳重:
“吴婶!吴婶!我送菜来啦!”
屋里很快传来吴大姐的应声,紧接着门就开了。
吴大姐系着蓝布围裙,手里还拿着块擦碗布,看见姑娘就笑开了:
“哎哟!小雨来啦!今天怎么比昨天还早?快进来歇歇,我刚烧了热水,给你倒碗暖暖身子。”
“不了吴婶,我还得回去帮我爸做饭呢。”
小雨摆了摆手,露出个浅浅的笑,眼角还有点没散开的疲惫,
“他凌晨三点就去地里摘菜了,这会儿肯定饿了,我得赶回去把粥煮上。”
说着,她蹲下身,伸手把篮子往门口挪了挪,
“这是今天刚摘的青菜、番茄和茄子,您看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下午再送一趟。”
吴大姐也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青菜叶子,指尖沾了点露水:
“够够的!你这菜比镇上菜市场的新鲜多了,我跟你叔昨天炒的青菜,甜得很,一点都不发苦。
对了,昨天跟你说的菜钱,我放堂屋桌上了,你拿了再走。”
“不用急吴婶,等周末一起算就行。”
小雨说着就要起身,可刚站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街口喊了一声:
“爸!我把菜送到啦!您不用等我,先歇会儿!”
谢清瑶原本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听着她们俩说话,还在心里琢磨这姑娘看着年轻,倒挺能干。
可听到“爸”这个字,再顺着小雨的目光往街口看时,她的呼吸突然顿住了——
一个男人正慢慢走过来。
身形很高大,哪怕微微低着头,也能看出,比旁边的电线杆子矮不了多少,背脊挺得笔直,像山崖上扎根的青松,哪怕隔着几步远,都能感觉到股沉稳的劲儿。
可真正让谢清瑶僵在原地的,是男人身上的衣服。
那是件深绿色的 87式军装,洗得发白,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边,肩膀上的肩章早就看不清纹路,只剩下淡淡的印子,裤脚还沾了点泥土,可熨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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