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离开星和流萤所在的那个角落,重新回到相对明亮的梦境主街时,黄泉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浅紫色的眼眸似乎望向了某个无法言说的方向,那里只有梦境流转的光影和模糊的建筑轮廓。
“有事。稍后再联系你!”
然后,她就真的转身,朝着与主街垂直的一条狭窄、光影更加晦暗的小径走去,紫色的长发和那身独特的铠甲和服很快融入了梦境的背景色中,仿佛一滴墨水消失在深潭里。
李素智眨巴眨巴眼,看着空荡荡的身边,挠了挠头。
这就走了?这么放心?不怕我跑路?还是说……在她眼里,我跑不跑都没区别,反正最后都得去见 Ix?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人家是带着跨越万古的指令来的,估计有什么自己无法理解的追踪或锁定手段。
而且,目前看来,黄泉除了“带他走”这个核心任务,对其他事情似乎持一种近乎漠然的放任态度。
“也好,乐得清闲!”
李素智一拍手,瞬间把什么虚无传唤、星神任务抛到脑后。没有黄泉在身边,虽然少了美女陪伴,但也意味着更自由!
他彻底放飞自我,开始在梦境都市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什么钟表匠遗产,什么生命因何沉睡,什么家族阴谋,统统见鬼去吧!
那是瓦尔特、姬子、丹恒、星他们无名客该头疼的事情,跟他这个“编外人员”、“乐子人”有什么关系?
他就像个真正的游客,哪里热闹往哪里钻,看到有趣的梦境造物就凑过去瞅两眼,偶尔还跟一些模样奇特的梦境住民瞎聊几句。
“所以说,你们这儿最出名的美食品鉴梦境是哪个?吃了会不会胖?梦里胖了算谁的?”——问一个卖“情绪”的摊主。
“哥们儿,你这身铠甲挺帅啊,哪个剧组的?还是自己梦出来的?能合个影吗?”——搭讪一个路过、浑身笼罩在阴影中的骑士虚影。
就在他这么漫无目的地溜达,享受着难得无人管束的“假期”时,一道身影,如同惊鸿一瞥,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在一条相对安静、两侧建筑布满彩色琉璃窗的支路尽头。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袅袅婷婷地向前走着。
首先吸引李素智的,是那一头如瀑的柔顺黑发,在梦境的光线下泛着丝缎般的光泽。
然后是她身上那件剪裁得体、风格独特的白色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既显优雅,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韵味。
最妙的是,她身后……似乎有一条尾巴?一条末端形状奇特、隐约窜动着幽蓝色冷焰的……爱心形状的小尾巴?随着她的走动,那尾巴还轻轻摆动了一下。
李素智的眼睛瞬间直了。
卧槽!美女!黑长直!白裙子!还有尾巴!
这气质!这身段!这若隐若现的危险感……呸,是神秘感!
完全长在我的……不,是超越了白珩压制下的我的审美点上啊!
白珩不在身,李素智体内那被压抑许久的“老色胚”之魂,如同脱缰的野狗,嗷嗷叫着开始支配他的理智。
什么警惕心,什么乐子人应有的审慎观察,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跟上去!看看!认识一下!这么漂亮又有特色的姐姐,在匹诺康尼的梦里遇到,不就是缘分吗?!
他甚至没去想,为什么在梦境这种地方,会有一个如此清晰、气质如此独特、甚至还有明显非人特征的“美女”独自在僻静的街道行走。
也没去想,对方那看似随意的步伐,为何总在他快要跟丢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下一个转角,裙摆和尾巴惊鸿一现。
美色当前,智商暂时下线。
李素智几乎是本能地、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道白色的倩影,心跳莫名有点加速。
他觉得自己像个追踪猎物的……好吧,更像是个被猎物牵着鼻子走的蠢货。
跟着那道白色身影七拐八绕,周围的梦境景象变得更加幽静,甚至有些诡谲。
建筑变成了扭曲的、如同融化蜡烛般的形态,光线也暗淡下来,泛着不祥的紫红色调。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梦境香气也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像是陈年纸张混合着冷灰的气息。
终于,那道白色的身影在一小片空旷的、地面铺着破碎马赛克瓷砖的区域停了下来。
她背对着李素智的方向,微微仰头。
李素智躲在半截残破的廊柱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心脏砰砰跳。
他正琢磨着是该直接跳出去来个潇洒的“嗨美女,一个人吗?”,还是继续暗中观察时——
那白色的身影,缓缓转过了身。
正面看清她的容貌,李素智呼吸又是一滞。
黑长直的秀发下,是一张精致得近乎妖异的面孔。
肌肤白皙,唇色红润,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紫色的眼眸,深邃得像藏着旋涡,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更是平添了无尽的魅惑与神秘。
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很美,却让人感觉不到多少温度,反而有种审视猎物的玩味。
她的左手戴着一只洁白的丝质长手套,优雅地拈着一朵不知道品种的、颜色妖艳的花朵。
而她的右手……却是一只覆盖着黑色甲壳、指端尖锐如利爪的异形手臂。
与左手的柔美形成 stark 对比,透着冰冷的危险感。她的头部两侧,还有一对泛着金属冷光的、小巧的角。
此刻,她紫水晶般的眸子,正精准地落在李素智藏身的廊柱方向,显然早就发现了他。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还是说,我这条小尾巴,就这么让你着迷?”
她说着,身后那条末端窜动着幽蓝冷焰的爱心尾巴,还故意似地轻轻晃了晃。
李素智老脸一红,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
他干咳一声,从廊柱后走出来,努力摆出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姿态。
“咳咳,这位美丽的小姐姐,误会,都是误会!”
他摆着手,眼睛却忍不住往人家脸上、尾巴上瞟。
“我只是……嗯,欣赏!纯粹的艺术欣赏!您这气质,这造型,简直是为这梦幻的匹诺康尼量身定做的……梦境艺术品!”
“哦?艺术品?”
白衣女子——大丽花,或者说康士坦丝——的笑意加深了,紫色的眼眸里流光更盛。
“那你还真是……有眼光呢。不过,跟踪一位‘艺术品’,可不是绅士所为哦。”
“我这不是跟踪,是……是追随美的脚步!”
李素智嘴硬,同时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这姐姐不对劲……很不对劲。漂亮是真漂亮,危险也是真危险。这爪子,这角,这尾巴上的火……冥火大公家的?那个叫康士坦丝的还是谁来着?
作为穿越者,他当然知道“大丽花”是谁。冥火大公阿弗利特最优秀也最疯的子嗣,负责记忆命途相关搞事的危险分子,疑似“焚化工”成员,城府极深,行事诡谲……简而言之,是个美丽又致命的大麻烦。
但现在知道也晚了,自己傻乎乎跟人家到这种一看就不是好地方的地界了。
“追随美的脚步?那你可知道,美……往往也是最容易凋零,最需要小心呵护,也最擅长……将靠近的人,一同拖入毁灭的?”
她说着,向前轻轻走了一步。左手的白手套捻动着那朵妖艳的花,右手的黑色利爪则微微蜷起,指尖闪烁着寒光。
李素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脸上还是强撑着笑容:“小姐姐说笑了,花开花落自是常理,但像您这样的‘美’,想必是永恒的。至于毁灭嘛……我这人运气一向不错,总能逢凶化吉。”
“运气?”
大丽花歪了歪头,这个动作本该显得俏皮,在她做来却只让人觉得危险。
“你知道吗?我最近对‘运气’也很好奇。尤其是……那些身上缠绕着太多矛盾丝线,连‘记忆’都呈现出诡异空白或疯狂杂音的人,他们的‘运气’,究竟从何而来?”
她的紫色眼眸紧紧盯着李素智,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比如你,李素智先生。欢愉的注视,虚无的低语,明明是开拓列车的人,却看不到钟表小子的指引……你的‘成分’,可比我这朵即将凋零的‘大丽花’,要复杂有趣得多呢。”
李素智心里咯噔一下。
这女人……情报网这么广?还是她在梦境里有什么特殊感知?
他脸上的轻浮笑容收敛了一些,眼神里多了几分真正的警惕。
“看来小姐姐不仅人美,消息也很灵通嘛。不知特意引我来此,有何贵干?总不会真是为了探讨‘美’与‘运气’吧?”
大丽花又向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米。她身上那股混合着幽香与淡淡灰烬味的气息更加清晰。
“贵干谈不上。只是想认识一下,这位让那位‘虚无的漫步者’都亲自尾随的……特殊存在。顺便,验证一些小小的猜测。”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李素智的周身,尤其在心脏和眉心位置停留了片刻。
“比如,你体内那份不完整的‘欢愉’,以及……更深处的,连你自己或许都未曾真正理解的……‘虚无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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