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完不长眼的地头蛇,看着那帮家伙化作光尘狼狈“下线”,李素智心情不错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黄泉站在一旁,从头到尾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街头表演。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梦境街区一个相对僻静的小角落,建筑阴影浓重,与不远处主街的绚烂形成对比。
就在李素智考虑是继续深入探索这个角落,还是返回主街去找那个传说中的“梦境冰淇淋”时,两个熟悉的身影从小巷的另一头转了出来。
“咦?李素智?还有这位……”
星的声音带着惊讶,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很娇小、银色头发的女孩——正是之前一闪而过的流萤。
流萤似乎有些紧张,微微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但看到李素智和黄泉时,还是努力露出了一个乖巧又略带羞涩的笑容。
李素智乐了:“哟,星,还有鸢尾花家系的流萤,真巧啊,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他的目光在星和流萤之间转了转,尤其是在星那带着点不自然红晕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星先是下意识挺了挺胸,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得意和炫耀的表情,伸手揽住流萤的肩膀。
流萤则是身体微微一僵,脸更红了。
“当然是带我……我新认识的朋友逛逛!流萤她第一次来匹诺康尼,很多地方不熟,我作为前辈,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她特意强调了“朋友”两个字,但那股劲儿怎么看都像是炫耀新到手限量版模型的小孩。
然而,星的得意只维持了不到三秒。
她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看向李素智,眼神瞬间从炫耀变成了警惕,揽着流萤的手臂也收紧了些:“等等!你怎么认识流萤?!”
停云事件的“心理阴影”瞬间涌上心头。
明明看上去都已经快要成功了,结果到头来自己成小丑了,这给星的“交友雷达”留下了深刻的创伤后遗症。
李素智一看星那副如临大敌、仿佛老母鸡护崽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他摆摆手,语气轻松:“别那么紧张,星。我跟这位流萤小姐也就是点头之交,见过几面,知道个名字而已。是吧,流萤小姐?”
流萤连忙点头,声音细弱:“是、是的……李素智先生他……是个好人。”
她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大概是想起了之前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星将信将疑,但看流萤确实认识李素智,而且对方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于是稍稍放松了一点,但眼神里的戒备没完全散去。
“不过你们怎么会跑来这种小角落?”
李素智岔开话题,环顾了一下四周略显昏暗的环境,“这里看起来可不像是适合‘带朋友逛逛’的地方。”
提到这个,星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还带着点完成任务般的责任感:“是钟表小子带我们来这里的!”
“钟表小子?”李素智挑眉。
“嗯!就是那个……呃,大概这么高,戴着一顶大钟表帽子,总是很着急的小家伙。
他说他的朋友被困在这里了,希望我们可以帮忙救一下。我们跟着他留下的痕迹就找到这边来了。”
李素智听着,心里却咯噔一下。
钟表小子……米沙……被困的朋友……
这剧情……不对啊。
按照他记忆中的“剧本”,这个时候,应该是星在钟表小子的指引下,去帮助那个被混混困住的、只有孩子纯净心灵才能看见的“朋友”——也就是酒店的那个小门童,米沙。
而米沙的真实身份是……钟表匠米哈伊尔留下的记忆化身,“稚子的梦”中诞生的意志。
问题是,他现在就在现场。这个角落除了他们四个或者说,在他眼里是四个,还有刚才被揍跑的几个地痞光尘,空空如也,哪有什么被困的“朋友”?
连钟表小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而且,星说“钟表小子带他们来”……他根本就没看见什么钟表小子!
一个隐约的猜测浮上心头,让他感觉有点不妙。
就在这时,星似乎发现了李素智的沉默和略显古怪的表情,她疑惑地看了看李素智,又看了看李素智目光所及的空白处,迟疑地问道。
“怎么了?难道……你没有看到钟表小子?还有……”
她指向李素智侧前方一个看似空无一物的墙角,“米沙就在那儿啊,那个穿着酒店门童衣服、看起来很紧张的小男孩。”
李素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墙角。阴影。梦境特有的、微微扭曲的光线。
什么都没有。
没有钟表小子,没有穿着门童衣服的紧张小男孩。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个猜测几乎被证实了。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星,脸上那惯常的乐子人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恍然和无奈的古怪表情。
“我到底……不算是纯粹的无名客。”
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星的问题,“为什么我看不见钟表小子……也看不见米沙。”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几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星愣住了,显然没完全理解这话的意思,但“看不见”这个词她听懂了,眼神里的疑惑更深。
流萤眨了眨眼,目光在李素智和那个空墙角之间来回移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抿了抿唇。
而黄泉,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浅紫色的眼眸淡淡地扫过星所指的那个“空”墙角,又看了看李素智,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她本就是“虚无”一侧的存在,对于存在与感知的界限,或许比任何人都清楚。
星消化了几秒钟,试图理解:“你的意思是……只有无名客才能看到他们?可你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嘛?你还坐过我们列车呢!”
她有点急了,因为如果李素智看不见,那可能意味着他帮不上忙,或者……更糟,他本身就和这件事的“核心”有什么隔阂。
李素智苦笑了一下,摊手:“坐过车和是不是‘自己人’,是两码事啊,星。我的‘成分’,你又不是不清楚,比较复杂。”
他指了指自己,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静立的黄泉,“估计是‘开拓’的星神老人家觉得我路子太野,身上别的‘味儿’太冲,不让我蹭这个‘内部VIp视角’吧。”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米沙……钟表匠米哈伊尔的忆泡化身……只有身上特殊限制,只有与开拓命途紧密相关的人才能看见、互动……
我看不见。黄泉估计也看不见。
这说明我在这个匹诺康尼的核心剧情里,被某种规则‘排除’在外了?还是说,因为我穿越者+欢愉令使+体内有虚无之力的混合身份,导致‘开拓’的认证没通过?
李素智:对了我的车票放哪里了!原来我根本就没有领车票。不对,列车长好像也没打算给我发!
早知道就要一张车票了,结果现在告诉我,我连入场观看‘前情提要’和‘Npc对话’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快进到最终关卡?
想到这里,李素智脸上的表情从无奈变成了某种奇特的兴奋,眼睛又开始发亮。
“好家伙……”
他喃喃道,嘴角重新咧开,“最后的悬念……直接开场就给我‘屏蔽’了?这是逼我跳关,直奔主题,去揍……啊不是,是去‘拜访’星期日的节奏啊!”
他看向星和流萤,又看了看那个他眼中空无一物、但显然对星而言有着重要Npc的墙角,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星,既然我看不见也帮不上忙,那‘拯救米沙朋友’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和流萤小姐了。
我相信以你的球棒和流萤小姐的……呃,热情,一定能成功!”
星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完全理清状况:“啊?那你呢?”
李素智嘿嘿一笑,伸了个懒腰。
“我当然是继续我的‘匹诺康尼梦游记’啊,顺便……提前去给咱们的东道主,橡木家系的星期日先生,打个‘招呼’。”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要去街边买个冰淇淋。
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看了眼身边乖巧的流萤和那个“被困”的米沙,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嘟囔了一句。
“你……自己小心点。那位星期日先生看起来不好惹。”
“放心,不好惹的,通常也意味着……乐子比较大。”
他朝星和流萤挥挥手,又对黄泉示意了一下:“走了,黄泉姐姐,看来咱们的闲逛要稍微带点‘目的性’了。”
黄泉默默跟上,两人转身,朝着与星她们相反的方向,重新汇入梦境街道的光怪陆离之中。
星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尤其是李素智那副仿佛要去郊游般的轻松姿态,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她摇摇头,把注意力转回眼前的“任务”上,对身边的流萤和那个只有她能看见的角落说。
“好了,我们继续吧!钟表小子,米沙,别担心,我们会解决麻烦的!”
而在她看不见的维度,李素智一边走,一边摸着下巴,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盛。
看不见前置剧情?没关系。
知道最终boSS是谁就行。
星期日啊星期日,你可要准备好……迎接我这个不按剧本出场的‘特殊嘉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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