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咱们来约定一个手势。”孟应枕道,“摆手代表不舒服,不管下潜到什么位置,只要感到不舒服,或是坚持不住了,就立刻做这个手势,不要硬撑,知道吗?”
兰听晚点点头。
他本就不怕水。上节目前,也没少被安之背着游泳,即使大半时候都是他趴在安之身上,被动地等着他带着自己移动。
所以他倒是不担心接下来要潜入水底的行动,只要够放松,别挣扎,不会有问题。
更何况,身边足足有五个人杵着,还能让自己当场溺水不成?
“相信我。”孟应枕唇角轻挑,像衔了一缕春风。
“准备好——”他伸手捂住兰听晚的口鼻,和他默契地对视一眼,一起倒数道,“三、二、一……”
“下潜。”
……
凉水顺着发梢漫过耳廓,又带着沉甸甸的凉意裹住四肢,仿佛一层微凉的薄纱贴在皮肤上。这触感不刺骨,却有种陌生的压迫,连耳膜也泛起细碎的胀感。
头顶的光斑散成模糊的光晕,最后只剩一片朦胧的暗,水下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
虽说不怕水,但这毕竟是敌人的地盘,兰听晚心中难免有些打鼓。
好在孟应枕实在是一位合格的“潜水教练”,兰听晚的掌心紧紧贴着他有力的手臂,和他满带笑意的眼神对视,紧绷的肩背也不由得放松些许。
这是兰听晚第一次触到水下的静谧,新鲜的好奇慢慢压过了最初的忐忑。
因是孟应枕率先发现了水下暗道,这次潜水行动就交由了他指挥,他携兰听晚游在最前,洛容今、安之一左一右环护其侧,密切关注着他的状态;陆南驰、风相旬则负责殿后,凝神戒备水下潜藏的危机。
六人屏息敛声,循着池中旋动的水涡悄然潜入水底。
细碎的气泡簌簌往上窜,兰听晚的思绪也随之渐渐远去。
六人……
自己和四个黏人精,再加上风相旬和明蝉衣,应该是七人才对……
等等——明蝉衣呢?!
兰听晚方一入水,便被安之、洛容今一个接一个地缠上,再加上还有个出场方式格外与众不同的叛逆表弟,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明蝉衣这号人物来。
他在水底四下环顾,却始终没发现除他们一行人以外的身影。
兰听晚心下一沉,难不成明蝉衣又回到了楼梯上?可方才他们跳水的动静并不小,他但凡意识还清醒,就不会傻到回原处找他们。
除了楼梯,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但眼下池中却不见他的身影,他到底会在哪儿呢?
不会真就因为自己那一脚,给人踹出什么好歹了吧?
兰听晚懊悔万分,自己竟顾着安抚这些叛逆期的儿童了,还忘了有个伤势不明的明蝉衣“流浪”在外。
要说兰听晚对明蝉衣的感受,其实很复杂。
他既为明蝉衣悲惨的遭遇而心生恻隐,却又不得不忌惮于他摇摆不定的身份立场。
若抛开这些,单论性格,这种开朗小狗类型也颇得兰听晚欢心——因为实在太好使唤了。
懂得看人脸色,忠诚热情、脾性温顺、任劳任怨、指哪儿打哪儿,堪称天选跑腿圣体。
不过和他相处,还需多留个心眼:此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活脱脱一个戏精。兰听晚估计他这阳光向上的模样就是装出来的。
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往前数尺,一道隐蔽的水下石巷豁然显现。它窄得仅容一人侧身穿行,巷壁内乱石嶙峋,犬牙交错,石棱处处交错。
偏生水下视物本就模糊,兰听晚只顾着低头摸索前行,竟没留意到前方一道尖峭石棱正横亘在必经之路,眼看衣料已被石尖堪堪擦过,再往前半寸便要划破肌肤,孟应枕反应快如闪电,探臂便将他往怀里一带,顺势旋身,两人紧贴着岩壁滑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片尖锐石棱。
兰听晚扶住他的肩膀,安慰似的冲孟应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孟应枕掌心贴上兰听晚的颈侧,细数着他的心跳,确认兰听晚目前状态还能坚持,便将他往身前按得更紧,无言加快了离巷的进程。
头顶的石缝窄得仅能漏进些许昏沉的水光,水流在窄巷中涌动的声响格外清晰,孟应枕猜得不错,前方果然有一条连接向外的暗河。
几人只能屏着气息,指尖挨着前人的衣角摸索前行,连动作都不敢幅度稍大,生怕搅动水流撞上暗石。水流在窄巷中挤压涌动的声响格外刺耳,混着胸腔里越来越重的憋闷感,压抑得让人连一丝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石巷深处愈发幽暗,岩壁的凉意透过湿衣渗进骨缝。兰听晚耳膜传来尖锐的酸麻,四肢努力放松保持姿势,指尖却不受控地悄悄收紧,原本紧贴孟应枕的身体忍不住微微僵硬。
再往下沉了半尺,胸口突然炸开闷胀的窒息感,憋气的极限彻底逼近,兰听晚的喉咙紧得发疼,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跳着疼,耳膜的剧痛再也压不住,眼前的光晕开始发晃、模糊,视线渐渐聚不起焦,兰听晚不由自主地又开始走神。
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迟迟不愿学习游泳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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