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雪粒子劈头盖脸砸下，毛承克与黄英率领两队人马如离弦之箭扑向朝阳门。
城头梆子声刚敲过两下，紧闭的城门纹丝不动。
“奉锦衣卫钧旨，即刻开城！” 黄英高举腰牌，城楼上却传来懒洋洋的回应：“我管你是什么卫，寅时前不得放行。”
黄英脸色一红，当时就要发作。
毛承克却拦住了他，“我乃新任蓟镇总兵毛承克，有要事需要出城，耽误了大事你们都得以通敌罪论处！”
一个“通敌罪”确实把守城士兵给吓住了。
只见上面探出一个头来带着一丝质疑的口气问道，“既然是军务在身，那可有兵部批文？”
毛承克灵机一动，让赵守忠将先前崇祯同意他组建火器营的文展示了出来。
“本官奉圣命出城接收一批鸟铳零件，还不速速开门！”
那守城官一看真有公文态度立马变得恭敬起来说了声，“大人稍等！”
接着他便急匆匆的跑下了楼，来到赵守忠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他手中的文书。
确实是真的，有内阁的批示和用印假不了。
“开门！快开门！”那守城官换上副笑脸带着人守在城门两边非常客气的目送毛承克他们出城。
“我问你，今日那兴隆魁的商队是何时出的城？”路过守城官身边时，黄英随口问了一句。
“回大人，是今日申时三刻，几乎就在我们关门前一刻出的城。”守城官回想了下说道。
“那应该还没有走远，毛总兵咱们加把劲应该追得上能把他们拦下。”黄英松了口气说道。
“不！”毛承克却摇了摇头，“先不要打草惊蛇，如果贸然动手又没有拿到关键证据搞不好还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毛总兵的意思是等他们交易时来个人赃俱获？”黄英倒是反应的很快。
“没错！”毛承克扬起马鞭，“选追上他们的队伍再说。”
朔风裹挟着冰碴子，刮得人脸上生疼。
毛承克等人循着商队留下的车辙印，在距喜峰口十里的黑松林外停下。
这时他们已经追踪着兴隆魁的商队有三天时间。
此时已近丑时，林间不时传来骡马的嘶鸣
毛承克趴在黑松林外围的雪堆后，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凝成霜花。
他身旁的赵守忠握着火铳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黄英则半蹲着身子，绣春刀已经出鞘三寸，刀刃泛着幽幽寒光。
三人死死盯着林间空地，二十余辆骡车整齐排列，车辕上还残留着融化的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林间不时传来骡马喷鼻的声音，混着铁器碰撞的叮当声。
毛承克仔细张望着。
只见十余名蒙古人打扮的骑兵正在和兴隆魁商队的人商量着什么。
为首的骑兵满脸络腮胡，右脸颊上有道狰狞的疤痕，正用生硬的汉语与商队首领交谈。
“这批火器比上次的还好。” 疤面骑兵拿起一支火铳，对着月光仔细端详，金属表面反射的冷光映出他贪婪的眼神，“只要能运到沈阳，大汗定会重重有赏。”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商队首领赔着笑脸，肥硕的脸上挤出层层褶皱。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喜峰口明军的布防图，标着所有薄弱点。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严大人说了，这批货的价钱得再加三成。”
毛承克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那只鸟铳却看得清楚。
他顿时感觉胸腔里的怒火在燃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些山西商人简直是胆大包天，走私粮食和生铁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火器都敢走私，当真是死不足惜！
赵守忠再也按捺不住，低声骂道：“狗东西！竟敢拿火器做交易！”
话音未落，黄英猛地按住他肩膀，示意噤声。
三人继续屏息观察，只见疤面骑兵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从怀中掏出个金丝镶边的锦盒。
打开后，一沓银票躺在红色绸缎上。
“这是定金，剩下的等货送到再付。” 疤面骑兵将锦盒推过去，“若是耽误了时辰，你们晋商在辽东的生意......” 他的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商队首领刚要伸手去接锦盒，毛承克猛地挥动手臂。
早已埋伏好的亲兵士兵同时点燃火绳，鸟铳的轰鸣声瞬间撕破夜空。
铅弹如雨点般射向空地，一名骑兵应声倒地，手中的弯刀还未来得及举起。
林间顿时乱作一团，骡马受惊嘶鸣，四处乱窜，掀翻了不少货箱。
“杀！” 毛承克大吼一声，手持长剑率先冲了出去。
赵守忠紧跟其后，火铳连续发射，又放倒两名骑兵。
黄英则带着锦衣卫从侧翼包抄，绣春刀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银光。
商队护卫们惊慌失措，有的还没来得及拔出武器，就被锦衣卫按倒在地；有的试图反抗，却在鸟铳的威力下毫无还手之力。
毛承克直奔商队首领，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往树林深处逃窜。
赵守忠眼疾手快，一个飞扑将他死死按住，膝盖顶住他后背。
“放开我！我有户部的通行令牌！” 商队首领挣扎着喊道，唾沫星子喷在雪地上。
毛承克冷笑一声，蹲下身从他怀中搜出那封密信和布防图。
密信上的字迹工整，末尾赫然盖着严自毕的私印。“这就是你通敌的证据！” 毛承克将密信甩在商队首领脸上。
此时，疤面骑兵见势不妙，挥舞着弯刀冲向毛承克。
刀锋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毛承克侧身避开，反手一剑刺中对方肩膀。
疤面骑兵吃痛，踉跄着后退几步，眼见事情败露已不可为，他表情一狞横起刀就往脖子上一抹，他知道如果落在明军手上只会更加的生不如死。
毛承克眼神冰冷，将密信和布防图都递给黄英，“把所有人和证物都带走，一个都不许漏。死掉的鞑子就地解决，首级挂在林间示众。”
随着毛承克一声令下，锦衣卫开始清点俘虏和货物。
士兵们撬开骡车底板，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火铳零件、火药和硝石；
另外还有一些车上，装着的则是一袋袋码着整整齐齐的粮食。
这些晋商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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