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部能预知死亡的手机。
每晚凌晨三点,它会自动推送一条未来24小时的死亡预告。
“张伟,车祸,17:35,中山路口。”
我眼睁睁看着张伟在预告时间被撞飞,分秒不差。
我试图警告过很多人,却被当成疯子。
直到今天,屏幕显示:
“林瑶,谋杀,22:00,自家卧室。”
林瑶是我的妻子。
而现在,时间是晚上9点47分。
我疯狂往家赶,却收到她发来的短信:
“别回来,他已经在屋里了。”
紧接着第二条:
“其实,我也有这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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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四十六分。
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嶙峋地凸起,像是要戳破皮肤。车速已经飙到了这条郊区小路的极限,引擎盖下传来不堪重负的嘶吼,车身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剧烈地颠簸,每一次震荡都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车窗外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有车灯劈开的前方一小片区域,像一条通往深渊的绝望隧道。他死死盯着前方,瞳孔却无法聚焦,脑海里反复燃烧着那个挥之不去的画面——不是画面,是几行冰冷的文字,来自他手机里那个无法卸载、无法抗拒的死亡宣告。
那部手机,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副驾驶的座位上,屏幕漆黑。但它就像一个活物,一个蛰伏的恶魔,每隔二十四小时,准时在凌晨三点,用推送通知的方式,预告一条即将发生的死亡。姓名,原因,时间,地点,简洁得像新闻摘要,却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试过。他试过告诉张伟,那个乐呵呵的、总约他下班喝两杯的同事。“张伟,车祸,17:35,中山路口。”他当时几乎是哀求着,编造了各种理由,甚至说自己梦到了不祥之兆。张伟只是大笑着拍他的肩膀,说他加班加出幻觉了,让他好好休息。
结果呢?十七点三十五分,中山路口,一辆失控的渣土车。陈默当时就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被巨大的冲击力抛起,像个破败的布娃娃,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重重落地。时间,分秒不差。
那种无力感,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了他无数个夜晚。他后来还试图警告过别人,一个在预告里会因“高空坠物”丧生的邻居老太太,一个会“突发心梗”的便利店店员。结果?他被当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眼神里的怜悯和戒备比死亡的预告更让他刺痛。他不再尝试了,他学会了沉默,像个旁观者一样,阅读着每日的死亡序章,然后被巨大的负罪感吞噬。
直到今天凌晨三点。
熟悉的推送提示音,在死寂的卧室里响起,尖锐得刺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疲惫的脸。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名字。
林瑶。
他的妻子。那个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会在清晨给他挤好牙膏,在他晚归时永远亮着一盏灯的女人。
“林瑶,谋杀,22:00,自家卧室。”
时间,晚上十点整。地点,他们最私密、最安全的卧室。
陈默当时就像被瞬间抽干了全身的血液,僵在床上,手机从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柔软的床铺上,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却像一颗陨石撞碎了他的世界。
一整天,他都在一种魂不守舍的恍惚中度过。他给林瑶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找遍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他甚至冲进派出所,语无伦次地要求警察去保护他的妻子,结果可想而知。警察用审视精神病人的眼神看着他,客气而坚决地请他离开。
林瑶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公司说她请假了。朋友那里也没有消息。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留下那个死亡预告,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晚上九点四十分,绝望中的陈默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回家。他必须回去,哪怕只能挡在她面前。他冲进车里,发动引擎,疯了一样往那个位于城市另一端的家赶。
现在是九点四十七分。
还有十三分钟。十三分钟,跨越半个城市,在晚高峰尚未完全消散的夜里,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每一秒都像砂轮一样磨着他的神经。他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刺耳的喇叭声和咒骂声被隔绝在车窗之外,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仪表盘上疯狂跳动的数字和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距离家大概还有十五分钟车程。他绝望地计算着。
就在这时,副驾驶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不是那该死的死亡推送,是短信提示音,来自林瑶!
陈默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扑过去抓起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简短的一句话:
「别回来,他已经在屋里了。」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他?他是谁?屋里已经有别人了?谋杀者?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颤抖着手指,想要回拨电话,或者回复短信,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条短信,紧跟着跳了进来。
「其实,我也有这部手机。」
时间,九点四十八分。
陈默的思维彻底停滞了。车轮还在高速旋转,车身猛地一晃,差点冲出路基,他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林瑶……也有这部手机?
这怎么可能?那个诅咒,那个如影随形的死亡宣告,不止他一个人有?林瑶一直都知道?她知道今晚自己会被谋杀?她知道……一切?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逃走?为什么还要待在家里?那句“别回来”是保护他吗?那个“他”到底是谁?
无数的疑问像炸弹一样在他脑海里爆开,碎片横飞,炸得他头晕目眩。他猛地踩下刹车,性能良好的轿车在惯性下滑行了一段距离,歪斜地停在了空旷无人的路边。引擎盖下传来过热的白汽嘶嘶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额头抵在冰冷的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感觉不到一丝氧气进入肺部。
回去?
“他已经在屋里了。”回去等于自投罗网?还是能阻止什么?
不回去?
眼睁睁看着时间走向十点?任由那条预告成为现实?任由林瑶……他不敢想下去。
还有十二分钟。不,算上停车耽误的,可能只有十一分钟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他重新挂挡,油门到底,轮胎在原地空转了几圈,摩擦出一股焦糊味,然后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再次蹿了出去,朝着那个已知的死亡终点,疯狂加速。
这一次,车速更快,几乎是在玩命。窗外的景物连成一片模糊的色块。他不再思考林瑶短信里蕴含的惊人信息,只有一个念头——赶在十点之前,回到家!
九点五十二分。
拐过这个弯,再穿过两个街区,就是他家所在的小区了。希望的火苗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然而,就在路口,刺眼的红光和警戒线拦住了去路。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几辆车撞在一起,彻底堵死了道路。警灯旋转,人影晃动。
“不——!”陈默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喇叭长鸣,刺破了夜晚的喧嚣,却显得如此无力。
此路不通。绕路?至少需要二十分钟。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瘫在驾驶座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视线开始模糊,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无情地跳动着:九点五十三分……九点五十四分……
他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玻璃和遥远的距离,看到自家卧室里的情形。那个“他”是谁?林瑶现在怎么样了?她发出那条短信时,是何种心情?她也有手机,她预知了自己的死亡,却选择留在那里……为什么?
九点五十六分。
他颤抖着拿起手机,屏幕被汗水模糊。他找到林瑶的号码,按下了呼叫键。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无法接通的提示,而是……一声,两声,三声……冗长的忙音。每一声都敲打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没有人接听。
九点五十七分。
他挂了电话,又飞快地编辑短信,手指哆嗦得几乎打不成字:「等我!无论如何等我!告诉我怎么回事!」点击发送。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的提示,但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九点五十八分。
他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冲下车,绕过事故现场,朝着家的方向发足狂奔。晚风刮过他的耳畔,带着都市夜晚特有的浑浊气息。他的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不敢停。周围的霓虹灯、行人、车辆,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九点五十九分。
小区的大门就在眼前。保安似乎想拦住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但陈默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楼道,电梯显示停在高楼,他毫不犹豫地冲向安全通道。一步三级台阶,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发出巨大而空洞的回响,像为他敲响的丧钟。
他冲到自家所在的楼层,防盗门紧闭。他掏出钥匙,手指颤抖得对不准锁孔。一次,两次,第三次才插进去。猛地拧开!
“咔哒。”
门开了。
客厅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只有卧室的门缝底下,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陈默僵在门口,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气味?是血腥味吗?还是他的幻觉?
他一步步,极其缓慢地,朝着那扇透出光亮的卧室门挪去。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节拍上。
时间,晚上十点整。
他伸出手,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床头灯开着,昏黄的光线笼罩着房间。林瑶背对着门口,坐在梳妆台前,身上穿着他们结婚纪念日时他送的那件真丝睡衣,长发披散下来。梳妆台的镜子里,映出她半张脸,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安详。
房间里,没有想象中的挣扎痕迹,没有闯入的陌生人,没有血迹。
一切,安静得可怕。
陈默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预知……出错了吗?还是……
就在这时,林瑶慢慢地,慢慢地转过了头。她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陈默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她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你回来了。”
她的右手,从梳妆台上缓缓拿起一部手机。和陈默的那部,一模一样。屏幕,是亮着的。
陈默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块发光的屏幕上。他看不清具体内容,但一种比死亡预告更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他的脊椎爬满了全身。
林瑶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明,有悲哀,有释然,还有一种……近乎怜悯的东西。
她轻轻将手机屏幕转向他,声音飘忽:
“你看,我的推送……和你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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