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抢粮食!”
“兄弟们上啊!”
一群菜鸡,对上一群废物。
两拨人就跟过年赶集似的挤在一块,你推我搡,叮铃哐啷。
热闹是真热闹,就是没人真敢拼命。
土匪这边,一个黑脸汉子抡起锄头,“哐”一声砸在粮车挡板上,木屑飞溅。
砸完之后,看也不看,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我砸过了,该你们了!”
差役那边,看见人冲过来就举兵器格挡,挡完了也不敢追,任由对方溜走。
锄头砸在车板上的“哐哐”声,铁刀敲在耙子上的“铛铛”声,夹杂着双方的吆喝叫骂——
“来啊!有本事过来啊!”
“你过来啊!”
“你过来!”
“你先过来!”
两拨人隔着一排车阵,扯着嗓子对吼,谁也没真过去。
张恕站在中间,一眼就瞧出了这帮土匪的底细。
就这帮土匪的战力,就是再攻三天,也不会出半点问题。
他可得活着到京城,重见天日,逍遥快活,岂能折在这群乌合之众手里?
于是指挥得越发卖力。
孙曰良猫着腰溜到他旁边,压低声音,满脸困惑:“张都指,这群土匪……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他指了指外面:“明知道打不过,为啥还不跑?搁这儿耗着,图啥啊?”
张恕一愣。
对啊。
土匪又不是官兵,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跑,天经地义。
这都僵持快一炷香了,伤没伤几个,退也不退,总不能都是些睿智玩意儿吧?
他抬眼,也疑惑的看向土匪这边。
那里,蒙着面的赵小六正冷眼看着这一切。
“废物。”他低声骂了句。
就这群差役的战力,但凡这帮土匪敢真豁出去,一个冲锋就能撞散。
捅天柱蹭过来,谄媚道:“秦爷,这帮差役守得还挺严实,要不……咱们撤?”
赵小六斜他一眼:“闭嘴,跟你说了,今天必成。”
他不再废话,抬手打了个手势。
身后几个一直没动手的兄弟悄无声息地散开,从背后摸出几张猎弓,搭箭上弦。
动作干净利落,跟那群挥锄头的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箭尖寒光一闪,齐齐对准了粮车后那个指手画脚的身影,张恕。
“嗖嗖嗖——”
破空声骤响!
张恕到底是当过都指挥使的人,耳朵一动,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就往地上一扑!
“噗噗噗!”
几支箭擦着他后背钉进粮袋,尾羽还在嗡嗡乱颤。
最后一支“铛”一声撞在他原先靠着的车辕上,火星四溅。
“卧槽!”张恕冷汗瞬间湿透后背,“箭法这么准?!”
话音未落,第二轮箭雨又至!
他连滚带爬想躲,终究慢了一步。
“噗!”
一支箭扎进他胸口。
“呃!”张恕闷哼一声,低头看去。
还好,猎弓力道不足,箭头卡在肋骨间,没透进去。
还不等他庆幸,再一轮箭雨接踵而至,屁股上又是接连两下剧痛!
“嗷——!!”
他惨叫出声,伸手一摸,满手湿热。
两箭结结实实扎进了肉里,箭杆还在外头颤巍巍地晃。
赵小六眯眼看了看,啧了一声。
猎弓还是太软,距离也远了点。
他索性扔了弓,反手从后腰抽出短刀,低喝一声:“集合!”
身后几人迅速收弓聚拢,各自亮出兵刃。
就在此时——
“何方贼人!光天化日,竟敢在此处行凶。”
一声暴喝从官道尽头炸响,尘土“呼啦”扬起来半人高。
十几个汉子举着明晃晃的腰刀,跟猛虎下山似的冲过来。
有土匪不知死活,抡着耙子嗷嗷叫往上迎:“拦住他们!”
“哐当!”
“哎哟!”
仅一个照面,三个土匪连人带农具被砍翻在地,滩作一团。
剩下的土匪傻眼了:这战斗力,跟我们是一个物种吗?!
赵小六回头一瞥,心里“咯噔”一声。
钱百户?
他心下好奇,钱百户因发现香积寺的秘密,也已官复原职。
一个西安府的百户,怎跑到潼关外边来了?
“秦爷,这、这咋整啊?”捅天柱声音都哆嗦了。
赵小六咬牙:“分几个人拦住他们!其余人,跟我冲开车阵!”
车阵后,张恕听见援兵动静,心头一喜:莫不是潼关守军来了?
他正想探头确认,孙曰良躲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对他喊:“张都指,你没感觉到不对劲么?”
“这伙贼人箭法奇准,刚才那几轮,箭箭都冲你去。可他们为啥不射那些差役呢?要是射差役,咱们这车阵早破了。”
没话这还好,有了这话提醒,张恕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太蹊跷了。
若是第一轮箭雨射他,是因为他在居中指挥,这也说得过去。
可第二轮,第三轮,又是为何?
他都已经趴在地上装死了,根本没法指挥,为何还对着他射。
还有,孙曰良说的对,这伙贼人的箭法,好得太过分了吧。
无一箭不是瞄准自己要害,若自己躲慢一点,当必死无疑!
当真是土匪?
他顾不上去看援兵,瞪大眼睛看向孙曰良:“难不成……这些贼人就是冲我来的?”
孙曰良重重点头:“八成是。张都指,想必是你得罪的人太多,他们必杀你而后快吧。”
“得罪的人……”在这战场之上,张恕也不由得的思索起来。
阵前,赵小六已经带人杀到车边。
他带来的那几个兄弟确实狠,刀法利落,眼神凶悍,跟那些挥锄头的土匪完全两码事。
守车的差役哪见过这阵仗?
刀还没举起来,腿先软了三分,被逼得连连后退。
赵小六瞅准空档,一脚踩上粮车,目光锁死车后的张恕,纵身一跃——
“贼子安敢!”
一声怒吼,钱百户竟已突破阻拦,横刀杀到!
“当——!!”
两刀相撞,火星四溅。
赵小六被震得手臂发麻,抬眼一看:钱百户双目赤红,浑身煞气,跟打了鸡血似的。
“军营里出来的莽夫。”赵小六心里冷笑,手上却不慢。
钱百户的一身本事都来自军营,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呼呼”风声。
劈、砍、扫、撩,全是战场搏命的招式,力气极大。
身为锦衣卫的精锐,赵小六也不是善茬。
面对连绵不绝的刀光,并不硬接,身形如游鱼般灵动,左闪右避。
手中短刀专挑咽喉、心口、肋下这些要害下手,阴狠刁钻。
“叮叮当当!”
两把刀磕出一串急响,看得周围人眼花缭乱。
后方捅天柱急得跺脚,扯着破锣嗓子喊:“秦爷!顶不住啦,我家兄弟都快被砍光啦!俺们先撤了——!”
赵小六隔开一刀,回头看去,土匪已经被钱百户的人砍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眼看就要溃散。
“废物!”他暗骂一声,心念急转。
不能再拖了。
他虚晃一招,突然中门大开,整个人合身扑向钱百户,短刀直刺对方心窝!
这一招毫无防守,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钱百户一愣:这贼人疯了?!
他下意识横刀格挡,侧身闪避,毕竟己方占优,犯不着拼命。
刚避开,又立马反应过来:“中计了!”
赵小六眼中寒光一闪,手腕陡然一转,短刀脱手飞出。
不是射向钱百户。
而是化作一道银光,直奔车后那捂着屁股的张恕!
“噗嗤!”
刀锋精准地没入张恕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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