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司内惨绝人寰的一幕,正随着苍穹的雷劫,一同落下。
惨白的劫光将人间的惨剧与天劫的威能,映照的心惊动魄。
随着数道雷劫的落下,骤然间,一股金丹气息波动弥漫开来。
“恭贺师姐,成就金丹,祝师姐仙道永昌!”
霎时间,离山黑压压一片人头齐齐俯首。
门内弟子神色复杂,有惊叹,有羡慕,更有强烈的敬畏;
在这一片整齐划一的崇敬与欢腾中。
柳羡仰头望着,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艳羡弧度。
毕竟那是他放在心尖上,仰望了多年的月亮。
渐渐的他缓缓垂下了眼。
避开了那令他自惭形秽的光芒。
筑基圆满与金丹……看似只差临门一脚,实则是仙凡之别的开端。
她的寿元将倍增,她的天地将骤然开阔。
而自己,仍困在这“筑基圆满”,不知还要蹉跎多少岁月。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猛地从后方袭来,不由分说地勒住他的脖颈。
“好你个臭小子!”
“惜月证道金丹,天大的喜事!全山上下哪个不是欢天喜地?偏你一个人躲在这儿,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给老子摆什么的谱呢?”
柳羡被勒得微微仰头,对上夏明皇那双虎目。
“师尊,我哪有!”
柳羡试图辩解:“弟子一时被晃了眼罢了。”
“晃了眼?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
夏明皇哼了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来,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柳羡的头。
“你这脑袋瓜里整天琢磨些什么?哪来那么多弯弯绕!”
他说着,手臂又收紧了些,几乎是把柳羡半夹在怀里,声音压低了几分。
“老子当年捡你回来,看中的是你这块璞玉,不是让你在这儿跟个娘们似的自怨自艾的!筑基圆满怎么了?老子在这个坎上打磨了十二年!十二年呐!不照样成就元婴,执掌一峰,”
柳羡身体一震,竟忘了挣扎,他竟从未听过夏明皇提过这段往事。
夏明皇盯着他有些发愣的眼睛,虎目中锐光稍敛。
“这丫头成就是快,但慢有慢的妙啊。你这小子,底子打得扎实,灵力浑厚,心境也算沉稳,怎么,被惜月比下去一点,就怂了?蔫了?老子的徒弟,就这么点出息?”
夏明皇这才松开了柳羡,用他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柳羡的后背上,拍得柳羡一个趔趄。
“抬起头!看着她!她的高度,不是你垂头丧气的理由,是你该奋力追赶、乃至超越的目标!这才是我夏明皇的徒弟该有的心气!”
柳羡心中的郁闷仿佛也驱散了不少。
“行了,别杵这儿了,回去把执法峰这个月的卷宗给老子整理明白!修炼也不许落下!再让老子看到你这副德行……老子锤死你!滚吧!”
而这时的夏惜月凌空而立,周身金丹道韵流转。
自半空徐徐降下,最终落在执法峰的云阶之上,面向离山宗主以及各位长老,深深一礼。
“弟子夏惜月,今日侥幸凝丹,全赖宗门教诲,愿与离山,共赴仙路。”
而后神识却已如潮水铺开,没有半分迟疑,她身形虚化,原地只留下一缕未散的灵气残影。
再凝实,已立于灵药园。
栀晚正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板上,支着下巴,神色专注得很。
夏惜月静静走了过去,脚步轻盈,衣摆扫过草丛。
她没有出声,就那样在栀晚眼前缓缓踱步,一圈,又一圈。
周身的金丹灵光她并未刻意收敛,灵气在阳光下流转,衬得她本就清丽的容颜愈发绝尘。
成丹的喜悦本就浓烈,可这份喜悦,在栀晚全然的无视下。
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易察觉的憋闷。
夏惜月眉头微蹙,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咳.....咳”声音不大,足以让人清晰的听清。
可栀晚像是没听见一般,目光深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一下,夏惜月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上前两步,直接站到栀晚正前方,居高临下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垂眸看着栀晚,红唇微抿:“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栀晚终于眨了眨眼,眼底漫上了然的笑意,顿时跳起来。
“哟,这是哪里来的金丹仙子啊,晃得我都快睁不开眼了呢。”
夏惜月闻言,那张清冷绝艳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下巴抬得更高了些。
“我只是路过,不是特意来看你的。”
栀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眸弯成了月牙,看着夏惜月道。
“知道,知道,那往后,我也有个金丹大修庇护,是不是可以在离山横着走了。”
夏惜月一仰头,嘴角一勾道:“那必须得!”
这时,夏惜月看着林尘身边的女子开口问道:“她是谁!”
栀晚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不认识。”
夏惜月何等了解她,这语气岂会是真不认识?
再瞥见林尘与那女子旁若无人的模样,心头火顿时蹿起。
——这林尘,莫非是要反了天不成?
夏惜月顿时拉着栀晚的手,走向前。
“林尘,我问你,她是谁?”
林尘顿时躬身行礼道:“师姐,恭贺师姐成就金丹。”
夏惜月顿时衣摆手道:“你少给我来这套,她谁!”
林尘顿时开口道:“她是江姑娘。”
夏惜月顿时望向江倾,而后望向林尘冷哼一声:“就为了这庸脂俗粉!你敢辜负栀晚,你的良心呢!”
林尘顿时说道:“师姐,误会了,弟子没有!”
夏惜月向前逼近半步:“那你是什么意思,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林尘深吸一口气道:“师姐,这是弟子,私事!”
“私事?”
夏惜月骤然拽过栀晚,将她的手狠狠按在林尘眼前。
“你给我看清楚,她是谁,这些年,若非她,你都不知道烂在哪了!”
她转身前最后看了江倾一眼:“至于你,栀晚这辈子,绝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
“而你林尘,也别想享什么齐人之福,栀晚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话音未落,夏惜月已拽着栀晚拂袖而去。
林尘怔立原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终是低声一叹。
随后,他便默默修缮了阁楼。
江倾倚在门边,笑盈盈道:“老规矩哦,我在上,你在下,可不许偷偷上楼呀。”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自门外陡然响起:“那师姐,住哪?”
话音落下的余韵,似还凝在离山的空气中。
而探灵司深处,司徒名无声地踏入慕清雨的静室。
他指节分明的手中,托着一方玄色木盒。
盒身古朴,却隐隐透着一股未散的血腥气。
司徒名在慕清雨面前站定,随即手腕一翻,将那木盒随手掷入她怀中。
慕清雨下意识接住,抬眸看了司徒名一眼,不明所以。
而后她垂下眼,缓缓打开盒扣。
掀开盒盖的刹那,一股精纯的灵气骤然溢出。
盒中正静静躺着一枚金丹。
慕清雨呼吸骤停,瞳孔紧缩,连指尖都瞬间冰凉。
木盒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
“啪”地一声砸在地上,一枚金丹滚落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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