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决定中原命运的邙山之战,已过去三月。
洛阳城外的驿道上,杨柳新绿,春意盎然,却难掩一丝战火将至的紧张气氛。往来车马匆匆,多是向南避祸的富户与运送军资的队伍。
林天缘一袭青衫,牵着一匹普通的驮马,立于道旁。他面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较之以往,更多了一份历经生死后的沉静与深邃。邙山一役,他强行融合三镇物、引动苍生愿力,虽击溃鬼帝,自身也几近油尽灯枯。这三个月在杨文渊的悉心安排下静养,总算稳住了根基,但距离完全恢复,尤需时日和机缘。
“林小友,此去西域,万里迢迢,凶险未知,定要保重啊!”杨文渊亲自相送,脸上忧色不减。朝中局势依旧微妙,皇帝经此大变,精神萎靡,朝政多由皇后与几位阁老把持,而北疆燕王叛乱的消息已确认,烽烟将起。
“杨公放心,天缘自有分寸。”林天缘拱手,语气平静,“鬼帝虽退,其根基未损,水狱之患未除。西方镇物‘白虎锐金旗’关乎下一处封印,必须尽快寻回。且西北乃金行煞气汇聚之地,或可借其锋锐之气,助我磨砺新得之力,巩固修为。”
他内视己身,识海之中,镇泗水鼎、山河社稷印、赤帝斩龙剑三者不再泾渭分明,而是以一种玄妙的平衡缓缓运转,中心是一缕混沌色的、蕴含着他“守龙”意志的本源之气。但这股力量尚未圆融,时而躁动,时而沉寂,尤其缺乏一股至坚至锐的“金行”之力来砥定中和。西方之行,于公于私,皆势在必行。
司马菁已逝,此番西行,唯有他一人。阿水伯与阿槿需守护沿海,杨文渊要坐镇中枢。真正的道路,终究需要他自己去走。
“这是老夫能搜集到的所有关于西域、精绝古国以及‘白金之光’传说的残卷笔记。”杨文渊将一本厚厚的、以油布包裹的册子递给林天缘,“西域地广人稀,部落混杂,语言风俗与大异,小友务必谨慎。”
“多谢杨公。”林天缘郑重接过,放入行囊。行囊中,还有司马菁遗留的那对油亮核桃,以及阿槿偷偷塞进来的一包海边晒干的贝肉。
没有更多儿女情长的告别,林天缘翻身上马,对着杨文渊及前来送行的几位官员拱了拱手。
“诸位,保重。待我寻得镇物,平定西北烽烟,再回洛阳与诸位共饮!”
言罢,他轻夹马腹,驮马迈开步子,沿着古老的官道,向西而行。
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官道的尽头,融入了那片通往未知与苍茫的天际线。
西出阳关,前路漫漫。
黄沙,金戈,以及深藏于历史尘埃中的圣物,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西出玉门关,天地骤然改换。
身后是绵延的祁连山雪线,身前便是无垠的戈壁瀚海。灼热的风裹挟着沙砾,打在脸上带着轻微的刺痛。天空是高远而纯粹的蓝,没有一丝云彩,烈日毫无遮拦地倾泻着光与热,将大地炙烤得一片模糊,蒸腾起扭曲的空气波纹。
这里的“气”与江南水乡的温润、中原大地的厚重截然不同。林天缘勒马驻足,微微闭目,以灵觉感知。
混乱、躁动、锋锐。这便是此地风水的基调。地气不再如中原般循着龙脉井然有序地流淌,而是像被无形之力撕扯、打散,化作无数股细碎而狂暴的流煞。其中尤以一股“金行”之气最为显着,并非生发之金,而是带着肃杀、破败意味的“煞金”。它无处不在,侵蚀着土壤中本就不多的生机,也让寻常生灵难以长久生存。
“难怪古籍有云‘西域之地,金煞横行,非有大毅力、大神通者不可久居’。”林天缘喃喃自语。他体内的三件镇物似乎也受到了环境的刺激,微微震颤。镇泗水鼎散发出一圈微不可查的清凉水意,试图抚平周遭的燥热;山河社稷印则稳守中宫,调和着侵入体内的杂乱地气;赤帝斩龙剑最为活跃,剑意轻鸣,隐隐与天地间的锐金之气相互应和,既感亲切,又带着一丝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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