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杨文渊给予的西域图册和罗盘。罗盘上的磁针在这里受到了极大干扰,不再稳定指向,而是微微颤抖,时而偏转。“地磁混乱,金煞扰气,寻常分金定穴之术,在此地怕是要大打折扣。”他心中明了,在此地寻龙点穴,更多需要依赖对“气”本身的直接感知与灵觉指引。
根据图册标示和之前商队模糊的指点,他需要穿越这片数百里的戈壁,才能抵达第一个可能的补给点,一个叫做“白墩子”的废弃烽燧。
马蹄踏在砂石上,发出单调的“沙沙”声。四下里除了偶尔掠过的、耐旱的沙蜥,便只有一丛丛顽强生长的骆驼刺和梭梭草。极致的空旷与寂静,反而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考验着旅人的心神。
行至午后,天色忽然有些异样。远方的天际线不再是清晰的蓝黄分界,而是蒙上了一片昏黄。风势也逐渐加大,卷起的沙尘越来越多,打在斗笠上噼啪作响。
“沙暴?”林天缘心中一凛。他在图册中见过对沙漠风暴的描述,但亲身遭遇还是第一次。空气中的“金煞”之气陡然变得狂乱暴虐,如同无数看不见的刀刃在空气中飞舞。
他迅速观察四周,寻找避风处。前方有一片风蚀形成的雅丹地貌,无数土台、石柱林立,像是一座被岁月遗忘的古城废墟。他催马赶了过去,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岩柱后下马,将马匹紧紧拴好,自己则面朝风暴来的方向,盘膝坐下。
这不是普通的沙暴。在林天缘的灵觉中,这场风暴是此地混乱风水之气的极致体现。狂暴的土行之气(沙尘)被凛冽的金煞之风驱动,形成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洪流。
他深吸一口气,并非调集全力对抗,而是将心神沉入识海,尝试引导体内那股新生的、融合了三镇物的“守龙”本源之气。一缕混沌色的气息自他周身弥漫开来,并非坚硬的屏障,而更像是一层流动的、蕴含无限生机的薄膜,将他与驮马笼罩其中。
“地气虽暴,亦属天地之力。守龙之意,非为隔绝,而在疏导与共生。”
这是他于邙山之战后领悟的新境界。面对席卷而来的、遮天蔽日的黄色沙墙,他双手在胸前结印,山河社稷印的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引动脚下微薄但坚实的大地之气向上承载;镇泗水鼎的清凉意涵润物无声,中和着风沙中的燥烈;赤帝斩龙剑的锋芒内敛,却将侵袭而来的锐金煞气悄然引偏、化解。
“呼——轰——!”
沙暴轰然撞上这片雅丹地貌,发出巨兽般的咆哮。林天缘所在的岩柱剧烈震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无数沙石如雨点般砸落,但在触及那层混沌色气膜时,力道便被巧妙地卸去、分散,或是被其中蕴含的一丝水润之意黏附、沉降。
他如同激流中的顽石,并非硬撼,而是顺应其势,稳固自身。灵觉在风暴中延伸,他“看”到了风沙中蕴含的杂乱气脉,它们互相碰撞、撕扯,毁灭一切,却也在这毁灭中,隐隐透露着某种天地运行的、残酷的法则。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的势头渐渐减弱,天空重新露出昏黄的光亮。当最后一阵狂风卷着沙尘远去,林天缘缓缓睁开眼。
他周身丈许范围内,沙尘堆积比周围浅了数尺,形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浅坑。驮马虽然惊惶,却毫发无伤。
放眼望去,雅丹地貌已被沙暴重塑了模样,一些较小的石柱消失无踪,新的沙丘已然形成。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风过后留下的呜咽声。
林天缘站起身,掸去身上的沙尘,目光更加沉凝。这西行的第一课,便是这大漠的严酷与其独特的风水杀局。
他重新校准方向,看向西方。经过沙暴洗礼,他对这片土地的金煞之气感知更为清晰。在那混乱的气机深处,他隐约捕捉到一丝极遥远、极微弱的……某种更为纯粹、更为古老的“金行”本源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
“魔鬼城……白金之光……”他想起商队的传说,心中有了方向。
“走吧。”他拍了拍惊魂未定的驮马,牵起缰绳,再次踏上前路。身影在广袤无垠的黄沙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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