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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死寂。
绝对的黑暗。
这是夏衍意识回归后的第一感觉。仿佛被投入了宇宙最寒冷的冰窟,又像是沉入了连光线都彻底消失的墨海之底。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一种纯粹的、能消融一切的“无”,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企图将他存在的痕迹彻底抹去。
虚无空间。
这是隔绝恒古大陆与无尽大宇宙的绝对死域。是大尊境以下生灵的绝对禁区。唯有掌控宇宙本源,开辟鸿蒙界域,达到“宇宙灭而我不灭”之境的大尊,方能在其中短暂生存。
而他,夏衍,大夏帝国二皇子,天生圣人。此刻,却被一道来自界外的诡异封印锁链,打落凡尘,抛入了这连帝境都忌惮三分的绝死之地!
“呃…”
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在绝对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却又瞬间被虚无吞噬。
夏衍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悬浮在这片绝对的“无”之中。他身上华贵的皇子服早已在空间乱流中被撕成最原始的粒子,此刻只剩下那层由天生圣体本源自发形成的微弱护体宝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无所不在的消融之力。
宝光之外,便是沸腾的虚无。那不是黑暗,而是比黑暗更彻底的“无”。空间在这里是破碎的浆糊,时间在这里是紊乱的丝线,法则在这里是扭曲的残渣。肉眼可见的、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虚无风暴”如同亿万条漆黑的巨蟒,在四周无声地狂舞、绞杀。偶尔有被卷入的空间碎片,瞬间便如冰雪般消融,连一丝涟漪都不会留下。
胸口处,那暗紫色的骷髅符文锁链深深烙印在皮肉之下,如同一条狰狞的毒蛇,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和识海。锁链上紫黑色的邪光微微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正是这诡异的封印,将他浩瀚的圣境本源死死锁住,让他从云端跌落,脆弱得连这虚无空间最边缘的余波都无法长时间承受。
更可怕的是锁链本身散发出的那股阴冷、污秽、贪婪的意志。它如同跗骨之蛆,不仅封印力量,更在不断地侵蚀他的神魂,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与疯狂。若非他天生圣人,神魂本质坚韧强大到不可思议,又有一丝属于地球灵魂林风的奇异韧性在顽强抵抗,恐怕早已被这邪力彻底污染、吞噬。
“痛…好痛…” 属于两岁孩童的本能意识在痛苦中挣扎、哭喊,却被强大的圣人神魂死死压制住,只化作灵魂深处无声的嘶鸣。属于林风的意识则更加清醒,但也更加绝望。
‘完了…虚无空间…大尊以下触之即死…我这小身板…’ 林风的意识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消融之力,每一次宝光被虚无侵蚀暗淡,都像是生命在被一丝丝抽走。圣人的见识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处境的恐怖。
他尝试调动体内力量。念头刚起,胸口封印便爆发出刺骨的冰寒与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神魂!体内那原本如星河般奔腾的圣力,此刻死寂一片,被无数道暗紫的符文锁链捆缚得动弹不得。别说反抗,连维持体表这层薄弱的护体宝光都变得异常艰难。
嗡…嗤…
护体宝光再次被一股稍强的虚无乱流扫过,光芒瞬间黯淡了大半,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夏衍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如同瓷器开裂般的黑色纹路!那是肉身开始被虚无之力侵蚀消融的征兆!极致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不行!撑住!必须撑住!’ 林风的意识在咆哮,属于圣人夏衍的坚韧意志也在燃烧。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不再试图调动被封印的圣力,而是将全部心神集中在那层护体宝光上!那宝光源于他天生圣体的本源,是生命最本质的屏障,虽然微弱,却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
他放弃了所有杂念,如同一个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求生欲,都灌注到这层薄薄的光晕之上!属于圣人境的强大精神力量,即使被封印压制,其本质依旧远超凡人想象。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下,那原本摇摇欲坠的护体宝光,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一丝,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如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
时间,在这片虚无中失去了意义。
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
夏衍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的抵抗中浮浮沉沉。他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倾覆。护体宝光在虚无的侵蚀下不断损耗,又在他顽强的意志下艰难维持。胸口的封印锁链如同一个贪婪的吸血鬼,不仅锁住力量,更在缓慢而持续地汲取着他圣体本源和神魂之力,维持着封印的存在,并加深着侵蚀。
饥饿感,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源自生命最底层的虚弱感,开始侵袭他的意识。圣人本可餐霞饮露,汲取天地法则为生,万劫不灭。但此刻,被封印隔绝了与外界法则的联系,又被这虚无空间剥夺了一切能量来源,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饥饿”的滋味。这感觉如同附骨之疽,伴随着侵蚀的痛苦和灵魂的冰冷,不断消磨着他的意志。
‘好饿…好冷…好痛…’ 孩童的意识在虚弱中呜咽。
‘坚持…不能睡…睡了就真的完了…’ 林风的意识在强打精神。他努力回忆着地球上的温暖阳光,回忆着蕴龙阁中父皇坚实的臂膀,回忆着母后温柔的气息…这些记忆的碎片,成为了支撑他在这片绝对死寂中保持清醒的唯一灯塔。
不知又过了多久。
前方永恒的黑暗与混乱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
那并非光线,而是一种…“边界”的感觉。
虚无空间的边缘,与某个濒临死亡的大宇宙的交界处。那里的空间不再是纯粹的“无”,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死寂的暗灰色。狂暴的虚无风暴在这里变得相对稀薄、平缓,如同奔涌的河流汇入了即将干涸的湖泊。
更重要的是,夏衍那被封印隔绝、却依旧敏锐无比的圣人感知(尽管被压制到极限),捕捉到了一丝…衰败、枯竭、行将就木的宇宙法则气息!
虽然那气息充满了绝望的死寂,混乱不堪,甚至带着人为扭曲的痕迹,但对于在绝对虚无中漂流了不知多久、几乎油尽灯枯的夏衍来说,这无异于沙漠中濒死之人看到了一片绿洲——哪怕这片绿洲是剧毒的!
护体宝光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胸口的封印锁链似乎也因远离了源头而邪光稍敛,但侵蚀的痛苦依旧。夏衍用尽最后一丝意志,艰难地操控着身体,如同随波逐流的浮萍,朝着那丝死寂法则气息传来的方向,缓慢地、被动地飘去。
暗灰色的“边界”越来越近。
虚无的消融之力在减弱,但那大宇宙散发出的衰亡、混乱气息却越来越浓烈,如同腐烂沼泽散发出的瘴气,令人窒息。空间在这里变得粘稠而脆弱,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终于,夏衍的身体触碰到了那层暗灰色的“膜”。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他体表那微弱到极致的护体宝光,如同肥皂泡般轻轻一颤,彻底破碎、消散。
紧接着,那来自大宇宙的、混乱而衰亡的法则力量,混合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牵引力,如同沼泽伸出的腐烂之手,猛地将他小小的、伤痕累累的身体,拽了进去!
残存的意识,在穿过那层“膜”的瞬间,被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可怕的力量(虚无的余威与宇宙死寂的冲击)狠狠一撕——
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最后的感知,是身体在急速下坠,耳边似乎传来了呼啸的风声,还有…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尘土、金属锈蚀与某种生物腐烂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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