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的脸在屏幕上炸开血痕的瞬间,信号就开始抖。
“农业星炸了。”他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们冲进来了。”
下一秒,画面撕成雪花,通讯断得干脆。吴佩云手指还悬在关闭键上,终端警报已经尖叫起来——黑市数据爬虫正顺着Ip逆流而上,像一群闻到腥味的秃鹫。
她没废话,反手就把直播源掐了,所有设备切离线模式。手镯一转,灵泉水从空间里涌出一层薄雾,裹住整排终端。入侵路径当场冻结,爬虫信号像是撞上了透明墙,噼里啪啦全弹了回去。
林小满还在沙发上躺着,呼吸平了些,嘴角也不冒沫了,但那张贴纸还在闪蓝光,一看就没彻底稳住。吴佩云扫了她一眼,转身调出陆承最后传来的坐标碎片。三组乱码,夹着一段残损的轨道参数。她把手镯贴上去,空间地图自动展开,比对、缩放、锁定——
一颗编号为G-739的农业星残骸,漂在边陲第七星域的陨石带里。
还没等她细看,窗外突然划过一道火线。
不是流星。
是战甲坠落的尾焰。
百米外雪地轰然炸开,冻土翻飞,一个黑影砸进坑里,怀里死死抱着什么东西。吴佩云抄起门边的铁锹就往外冲,风雪扑脸都不带眨一下。
坑底那人浑身焦黑,战甲碎了一半,左臂的能源管裂开,蓝紫色的能量液正往外渗,滋滋冒着烟。她认得这身装甲,承天集团最高防御款,内置跃迁引擎——能开着它从爆炸的农业星一路跳回来,这人要么疯了,要么根本不想活。
她伸手去拽,对方忽然抬手抓住她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菜园子……”陆承喉咙里滚出几个字,眼缝里透着血丝,“……不能没。”
吴佩云皱眉:“你先松手,不然咱俩一起报废。”
他没松。反而把怀里那团枯枝败叶往前送了送。
是一株玫瑰苗。叶子焦卷,茎干发黑,看着像被火烧过又埋了三天。可花盆上刻着一行小字:**“你说要种玫瑰的。”**
她愣了下。
那是她三个月前直播时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当时陆承什么都没回,只默默下了个单,买了盆地球老品种‘和平玫瑰’。后来这盆花被他种在农业星的温室里,成了唯一不卖的作物。
现在温室炸了,花快死了,人也快废了。
吴佩云咬牙,一脚踹断他破损能源管的连接阀,防止二次爆燃,然后直接架着他肩膀往回拖。五十米的雪路,拖得她小腿发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拿搪瓷杯倒灵泉水,掰开他嘴灌进去两口。
“咽下去!你可是千亿财阀,别在这儿装植物人!”
陆承呛了一下,眼皮动了动,没睁。
她把他扔在医疗角的折叠床上,顺手扯开他胸口装甲片检查烧伤。皮肤底下有星际合金中毒的征兆,血管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她立刻从空间取出一瓶调配好的解毒凝胶,抹上去,再盖层纱布。
忙完这些,她才回头去看那株玫瑰。
枯得不能再枯。根系都碳化了。
她叹了口气,把手镯一转,意识沉入空间。土壤翻松,灵泉注入,混合着一点空间核心的活性能量粉——那是她留着应急用的宝贝,平时一粒都不舍得撒。
玫瑰苗一进去,她直接浇了整整一碗高浓度灵泉。
三分钟。
根部开始抽芽。
五分钟。
茎干冒出嫩绿新皮,焦黑外壳簌簌剥落。
八分钟。
叶片舒展,边缘泛起微光,像是夜里会自己发光的萤火草。最顶上那朵花苞轻轻颤了颤,绽开一丝粉白。
吴佩云把植株移出来,顺手剪下一小段带光的枝条插进水杯,准备记录生长数据。剩下的那棵,她捧到陆承床边,塞进他手里。
他手指蜷着,本能地收拢,把花盆抱进了怀里。
“醒了?”她问。
陆承缓缓睁眼,视线模糊了几秒,终于聚焦在掌心那株发光的玫瑰上。他指尖轻轻蹭了蹭叶片,动作小心得像碰易碎品。
“像你一样……”他嗓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倔强。”
说完,头一偏,又昏过去了。
吴佩云站在原地没动。
刚才那句话,她说不上来是酸还是疼。
一个能把整颗农业星买下来当菜园子的人,拼了命护住的,居然是一盆她随口提过的花。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发光枝条,又瞥了眼沙发上还在昏迷的林小满,还有床上这个快把自己烧干的陆承。
“你们一个个……”她嘀咕,“怎么都把命往我这儿搁?”
话没说完,终端又响了。
不是警报。
是一条加密通讯请求,来源标记为“昭明生物科技·谢昭”。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秒,没接。
而是先把玫瑰苗挪到窗台边,确保它能照到一点白天的光。接着把陆承的能源伤处理完,换上干净绷带,又给林小满喂了半杯番茄汁。两人生命体征都稳住了,一个睡得深,一个昏得沉。
她坐回直播台前,打开一台备用机,准备重新上线。
刚点开摄像头,通讯请求又来了。
这次是视频接入,强制弹窗。
她皱眉,点了接受。
画面一闪,谢昭的脸出现,背景是实验室的冷光。他穿着银灰外套,左手戒指闪着微光,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让我采血。”他说。
吴佩云冷笑:“你脑子是不是被数据泡坏了?我现在哪有空陪你做实验?”
“不是实验。”他声音低,“是匹配。”
“什么匹配?”
“你的基因。”他盯着她的眼睛,“和三百年前那棵古树的。”
她猛地一怔。
手镯突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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