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像是地底有东西在呼吸。我盯着那片蓝水,手里的刀没松。刚才那一震已经停了,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青年靠在石柱上,手腕上的紫痕泛着幽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水晶棺。张怀仁闭着眼,脸上的青铜色淡了些,但胸口那道裂口还在,像一道陈年的疤,怎么也愈合不了。
我没动。等。
三秒后,头顶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锈死的齿轮被强行转动。
我抬头,看见石室顶部的青铜板缓缓滑开,缝隙里垂下一根根细绳,迅速交织成网,往下压。那不是普通的网,每一根丝都刻着符文,随着它下降,空气变得粘稠,连呼吸都像是被拖慢了一拍。
青年反应不慢,立刻往旁边闪,却被地上一根突起的石刺绊了一下。我伸手拽了他一把,自己往后退了半步。网已经落下一半,出口被封死了。
“这东西……”他喘着气,“是‘镇魂网’,三十年前父亲提过,只有信物能停。”
我说:“你有?”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牌,点头。
“那就用。”
话音刚落,网速陡然加快。我冲向水晶棺正前方,左手黑金古刀横起,迎着网底劈上去。刀锋撞上第一根绳,红石亮了一瞬,发出低沉的嗡鸣,网势一滞,但没断。
反震顺着刀柄传到虎口,整条手臂都麻了。
第二根落下时,我换斜斩,依旧只砍进半寸。网继续降,离地面只剩两米。
青年咬牙冲上来,扑到棺头位置,那里有个凹槽,形状和他玉牌一样。他一把扯下玉牌,按了进去。
咔哒。
整张网猛地一顿,悬在半空,最后一根绳离地不到十公分。
我松了口气,但刀没收。这种机关不会只设一道锁,停下来不代表安全。
青年靠着棺沿坐下,脸色发白。“用了玉牌……好像抽走了什么力气。”
我没应。目光落在网上。那些金色符文还在闪,说明阵法仍在运转,只是被暂时压制。
得毁掉控制点。
我蹲下身,贴着地面爬向网底边缘。这里符文最稀疏,阴气也弱。手指轻碰一根主绳,凉得像冰,震感顺着指尖往上走。
试了三根,第三根震动最小。我记下位置,退回角落。
站起身时,麒麟血突然热了一下,从心口蔓延到右臂。我明白——不能再拖。
助跑两步,跃起,双臂发力,刀锋对准那根绳的节点切下去。入刃三寸,整张网剧烈晃动,几处铆钉崩飞,砸在墙上叮当作响。
中央一条锁链断裂,一本册子从里面掉了出来,被残网缠着,落在棺盖边缘。
青年伸手要去拿。
“别碰!”
我拦住他。那册子表面有一层暗红色封印,像是干透的血迹。碰到就会疼,普通人碰了可能直接昏过去。
我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上去。
血渗进封面,封印裂开一道缝,自动掀开。首页露出字迹:
张怀礼,开刃者,癸未年叛离,执‘改天换地’权杖,欲启‘门’。
字是竖排,墨色深沉,纸页泛黄,边角有虫蛀痕迹。这不是复制品,是原件。
我盯着那行字,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却绷紧了。开刃者——意味着他是张家历史上第一个主动选择“开门”的人,不是守门人,也不是普通族老。
而是从一开始,就想把“门”打开的人。
背后传来动静。
我回头,水晶棺里的张怀仁胸口裂开了。比上次更深,几乎撕到肋骨。四条触手从里面钻出,两条缠住他自己,另外两条直扑空中那本册子。
我甩手掷出一刀。
黑金古刀旋转着飞出,刀背撞在触手上,把它砸偏。册子被打落,掉在棺盖上。
我没有追击,而是快步上前,左手拔回刀,右手抽出一直藏在腰后的短刃。
那是“守”刃。
刀身比黑金古刀窄,长度也短三分之一,但握在手里很稳。这是我在长白山血池醒来时就带着的东西,从未离身。
我把双刃交叉举在胸前。
一瞬间,体内血液滚烫,像是被点燃。两把刀同时震颤,发出极低的嗡鸣,像是彼此在回应。
我冲向水晶棺。
第一步踏地,缩骨功发动,身形压低,速度骤增。第二步踩在棺沿,借力跃起,双刃由上而下交叉斩落。
刀锋切入触手关节处,直接斩断两条。断口没有流血,喷出的是黑色雾气,落地即散。
剩下的两条退回去,缩进胸口裂缝。张怀仁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睛没睁,嘴角却向上扯了一下。
不是笑。
是被人操控的表情。
我落在棺盖上,居高临下看着他。青年在下面喊我的名字,我没应。现在不能分神。
我把“守”刃插回腰后,拿起那本册子。封皮一碰就碎,内页还算完整。翻到第二页,有画像,画的是一个穿灰袍的男人,手持权杖,脸上有一道逆鳞纹。
正是张怀礼。
再往下一页,记录了他的血脉来源:初代守门人之子,天生“开门体”,幼年因仪式失败被判定为不祥,流放漠北。
原来如此。
三十年前那一晚,根本不是守门失败。是有人故意让“开门体”逃脱,埋下今日祸根。
我把册子塞进怀里。
刚站直,头顶的网突然发出尖锐声响。几根绳子开始熔断,化成青铜粉末飘落。网要彻底崩解了。
青年大喊:“快下来!”
我没动。反而抬起手,用发丘指按在水晶棺盖的符文中心。这一次,我不再试探,而是把麒麟血直接灌进去。
血流顺着纹路蔓延,整块水晶开始发红。
里面的张怀仁猛地睁眼。
这次瞳孔不再是青铜色,而是短暂恢复了人类的眼白和黑瞳。他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
声音很小,但我听清了:
“……钥匙……在他手上……”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塌下去,像是所有支撑都被抽走。触手缩回体内,裂口闭合,重新变成一具静止的尸体。
网终于断了。
碎片掉落,砸在地上发出脆响。空气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我跳下棺盖,站在青年面前。他抬头看我,眼里有惊也有惧。
“你还好吗?”他问。
我点头。伸手扶他站起来。他的腿有点软,但能走。
“玉牌还能用吗?”
他摇头。“用了之后就裂了,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嗯了一声。这在意料之中。信物只能用一次。
石室恢复安静。蓝水不再冒泡,锁链也不再晃。只有刀尖还在滴水,一滴一滴,打在石头上。
青年靠着柱子喘气。“接下来怎么办?”
我看着水晶棺,没说话。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比如那本册子上写的不只是张怀礼的身份,还有另一行小字,在页脚处:
开刃者不死,纯血者不归。
这句话,像是诅咒,也像是提醒。
但我更在意的是刚才张怀仁最后那句话。
“钥匙在他手上。”
什么钥匙?谁的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有血,是刚才划破的。血珠凝在那里,没流下去。
青年忽然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比刚才暖了一点?”
我抬头。
确实。之前阴冷刺骨,现在温度回升,像是有什么东西停止了运转。
或者,被唤醒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盗墓笔记:东北张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