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后院,灯火通明。
钱员外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眼窝深陷。这几天他几乎没合过眼,满脑子都是苏云那句田产清查没收,分给百姓。
那可是他钱家三代人积攒下来的家业啊!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了。
孙老爷阴沉着脸,手指在桌上敲得咚咚作响。
姓苏的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外来的县令。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那帮泥腿子和王猛那条狗?
李老爷猛地一拍桌子:对!王猛!只要把王猛拉过来,苏云就是个光杆司令!
钱员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们的意思是……
策反他。孙老爷压低声音,王猛不过是个粗人,给他银子,给他官位,给他美人,他能不动心?
可他对苏云……
忠心?李老爷冷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忠心?不过是价码不够高罢了。
钱员外沉默片刻,咬牙道:好!就这么办!我出二百两白银,事成之后,再帮他谋个县尉的位子!
这事……或许真能成。
他让管家取来一个沉甸甸的木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百两白银,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王猛祖上三代都是泥腿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钱员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咱们就用这个,试试他的成色。
……
王猛在县衙值夜,正靠在墙根打盹,突然被人推醒。
王捕头,外面有人找您。
说是……钱府的管家。
王猛皱眉,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钱府管家站在门外,满脸堆笑:王捕头,我家老爷有请,说有要事相商。
这三更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这……管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是大事,关乎王捕头您前程的大事。
王猛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咧嘴笑了:行,我去。
他跟着管家出了县衙,一路往城东走。脑子里却在飞快转动——这三个老狐狸,这时候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
深夜,钱府密室。
王猛推门进来,扫了眼屋里的三人,面无表情地坐下。
三位员外深更半夜找俺,有什么事?
钱员外堆起笑脸,亲自给王猛倒了杯茶。
王捕头,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今天请你来,是想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王猛端起茶杯,没喝,只是看着他。
你跟着苏云,也有些日子了吧?孙老爷凑过来,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大人是个好官。王猛淡淡道。
好官?李老爷嗤笑一声,好官会逼得我们三家家破人亡?好官会把青石县搅得天翻地覆?
王猛没接话。
钱员外见状,换了个说法:王捕头,你也是明白人。苏云这么干,看着是为了百姓,可你想过没有,他这是在玩火。
朝廷那边,府衙那边,哪个不是盘根错节?他一个外来的县令,得罪了我们三家,就等于得罪了整个青石县的士绅阶层。
他今天能压住我们,明天呢?后天呢?等朝廷的人来查,等府衙的人来问,他拿什么顶?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
孙老爷接过话头:王捕头,你跟着他,也是拿命在拼。可你想过没有,万一哪天他倒了,你怎么办?
你一个捕头,上有老下有小,总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吧?
王猛沉默了。
三人对视一眼,觉得有戏。
钱员外示意管家把那个木箱抬过来,打开,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睛疼。
二百两,是我们三家的一点心意。孙老爷笑眯眯地说,只要王捕头愿意帮我们一个小忙,这些银子,就是您的了。
王猛盯着那箱银子,喉结滚动了一下。
钱员外见状,心里一松,继续说:王捕头,咱们都是明白人。苏云那小子,手段是狠,但他能在青石县站住脚,靠的不就是您吗?
没有您带着衙役撑腰,没有您在工地上压阵,他那些花花肠子,一文不值。
您想想,孙老爷接过话头,您跟着苏云,累死累活,一个月能拿多少俸银?可您要是愿意帮我们,这二百两,只是开始。
事成之后,李老爷凑过来,我们保您坐上县尉的位子。到时候,您就是一县武官之首,比现在这捕头强多了。
王猛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你们……要我做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钱员外压低声音:很简单。工地上那些民夫,您最有威望。只要您在关键时候,稍微松松手,让堤坝出点小问题……
小问题?王猛抬起头。
对,小问题。钱员外赔笑,不用真出人命,只要让朝廷觉得苏云办事不力,把他调走,咱们的事就成了。
到时候,青石县还是咱们说了算,您也能飞黄腾达,两全其美。
王猛低头看着那箱银子,半晌没说话。
钱员外以为他动心了,赶紧加码:王捕头,你要是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再加!三百两!不,四百两!
还有美人,我家里有几个刚买来的丫鬟,模样俊俏得很,你要是喜欢,尽管挑!
王猛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这……俺得想想。
想什么想?李老爷急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跟着苏云,能有这么多好处?
可是……王猛挠了挠头,大人对俺不薄,俺要是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不薄?孙老爷冷笑,他给你什么了?一个月几两银子的俸禄?还是让你天天跟着他干苦力?
王捕头,你得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忠心不忠心的。你对他忠心,他能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再说了,我们也不是让你害他。只是让你稍微帮帮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
王猛沉默了更久。
最后,他伸手盖上了那箱银子,拍了拍。
行,俺答应你们。
三人大喜过望。
王捕头果然是明白人!
来来来,咱们喝一杯,就算是定下了!
王猛站起身,
不喝了,俺得回去了。这事要是让大人知道,俺可担不起。
放心放心,我们绝对守口如瓶!
王猛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三人一眼。
你们说的那些手脚,具体怎么做?
钱员外压低声音:等堤坝快修好的时候,我们会派人在关键的地方,偷偷换掉几根木桩,或者在混凝土里掺点土。到时候只要一涨水,堤坝肯定垮。
苏云修堤不力,朝廷自然会追究他的责任。
王猛点点头,推门走了。
……
县衙书房。
苏云正在翻阅卷宗,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就看到王猛抱着个木箱冲了进来。
大人!
王猛一声把箱子放在桌上,单膝跪地。
这是钱家那帮狗贼给俺的,二百两银子,想让俺在工地上做手脚,害您!
苏云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王猛,没说话。
大人,俺知道您可能不信俺。王猛低着头,毕竟俺只是个粗人,以前也没少干过见钱眼开的事。但这次不一样。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些湿润。
您对俺有知遇之恩。以前俺只是个捕头,谁看得起?可您来了之后,让俺管工地,让俺带兄弟们干正事,让俺觉得自己不是个废物。
俺王猛是个粗人,不会说好听的。但俺知道,跟着您干,俺心里踏实。
他猛地磕了个头:大人,俺愿意将计就计,假装答应他们,把他们的毒计全套出来!
苏云站起来,走到王猛面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王猛,我信你。
王猛一愣。
不是因为你今天送来了这箱银子,而是因为你在堤坝上和民夫一起扛石头,在县衙门口为百姓挡刀子。苏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青石县的根基,是你我和万千百姓一起打下的,谁也撼动不了。
王猛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大人……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起来吧。苏云转身走回书案前,你的主意不错,将计就计,既然他们想玩,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把他们的尾巴全揪出来。
你假意应承他们,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招。
等他们全部露出马脚,我们再一网打尽。
王猛擦了擦眼角,重重点头。
苏云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钱、孙、李三家,虽然可恨,但也并非全无可用之处。
与其赶尽杀绝,不如……
不过……苏云突然顿了顿,我倒是在想,与其把他们往死里整,不如换个法子。
王猛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苏云收回思绪,低声道:王猛,这三家虽然该罚,但青石县要发展,光靠百姓还不够。
商人有商人的用处。
等这次事了,我会给他们一个选择。
朋友多总比敌人多好。苏云看着窗外的夜色,这三家虽然可恨,但他们手里有钱,有粮,有人脉。如果能把他们变成我们的人……
他没说完,但王猛听懂了。
大人是想……收服他们?
收服谈不上。苏云摇头,但可以让他们明白,跟着我干,比跟我作对,更有利可图。
王猛挠了挠头:俺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不懂没关系。苏云笑了,你只管按计划行事,剩下的,交给我。
王猛重重点头,转身要走,突然又回过头:大人,那这箱银子……
留着。苏云淡淡道,修堤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王猛咧嘴一笑,抱着箱子大步走了出去。
苏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他知道,接下来的这盘棋,才是真正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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