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员外三人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青砖，浑身瘫软。
赵文渊正要下令将他们押入大牢，苏云突然开口：“赵大人，且慢。”
赵文渊抬头看他：“苏县令还有何话说？”
“这三人虽然罪大恶极，但下官以为，杀了他们，对青石县并无益处。”苏云走到三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倒不如，废物利用。”
钱员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苏……苏大人，您是说……”
“我是说，你们三个，还有点用。”苏云蹲下身，“不过，得看你们识不识趣。”
赵文渊皱眉：“苏县令，你这是何意？”
苏云站起来，对赵文渊拱手：“赵大人，下官有一计，既能让这三人戴罪立功，又能为朝廷增加税收，为百姓谋福利。”
“哦？”赵文渊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苏云转身走到公案前，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青云建设商号。
“下官打算，成立一个商号，专门承接青云县城的工程建设。”他放下笔，“修桥铺路，建房筑堤，当然，日后凡是需要混凝土的地方，都可以接，不过要在满足青云县城需求的前提下。”
赵文渊眼睛一亮：“哦？你的意思是准备把混凝土技术推广出去？”
“正是。”苏云点头，“青石县的大堤修好了，但大宋境内，还有无数条河流需要治理，无数座城池需要加固。这混凝土，不该只用在青石县。”
赵文渊沉思片刻：“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你一个县令，哪来的本钱开商号？”
苏云笑了，指着地上的三人：“本钱，这不就有了吗？”
钱员外三人愣住。
“下官的意思是，让他们三家出钱出力，成立这个商号。”苏云慢慢说，“钱家、孙家、李家，各自按照家底出资，组成商号的本金。”
“那你呢？”赵文渊问。
“下官出技术。”苏云淡淡道，“混凝土的配方，水泥的烧制方法，工程的管理经验，这些都是下官独有的。没有这些，就算给他们再多钱，也造不出这样的大堤。”
赵文渊点头：“有理。那收益如何分配？”
“下官占五成。”苏云竖起五根手指，“剩下五成，他们三家按出资比例分。”
“五成？！”钱员外惊叫出声，“凭什么？！”
“就凭你们现在还跪在地上。”苏云冷冷看着他，“你们可以选择不答应，那下官就请赵大人把你们送到州府，该砍头砍头，该充军充军。”
钱员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孙老爷和李老爷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甘。
五成，这简直是抢钱！
可他们现在还有选择吗？
“苏县令，”赵文渊突然问，“你就不怕他们阳奉阴违？”
“不怕。”苏云笑了，“因为下官会让他们知道，跟着我干，比跟我作对，赚得更多。”
他走到三人面前，蹲下身：“你们三家，这些年囤粮、放贷、占地，赚了多少银子？”
钱员外犹豫片刻，咬牙道：“十……十几万两。”
“十几万两，听着不少。”苏云伸出一根手指，“但我告诉你们，这个商号要是做起来，一年的利润，就不止十几万两。”
三人眼睛瞪大。
“你们不信？”苏云站起来，“青石县的大堤，用了多少混凝土？按市价算，至少值五万两银子。而成本，不过一万两。”
“这还只是一个县的一道堤。”他顿了顿，“大宋有多少个县？多少条河？多少座城？更何况还有路面硬化？你们自己算算，这是多大的生意。”
钱员外三人呼吸急促起来。
他们虽然贪财，但不蠢。
苏云说的这些，确实是天大的商机。
“可是……”李老爷犹豫，“就算我们答应，朝廷那边……”
“朝廷那边，本官可以帮你们说话。”赵文渊突然开口，“苏县令的这个法子，不仅能让你们戴罪立功，还能为朝廷增加税收。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办事，本官保你们无事。”
三人心里一松。
有御史的话，他们的命算是保住了。
“那……那我们答应。”钱员外咬牙，“但苏大人，您得给我们一个准信，这商号真能赚到钱？”
“一两个月之后，你们就知道了。现在，你们自己商议出资多少吧”苏云转身走回公案前，“福伯，待他们商议好了，拟契约。”
片刻后，三人商议完毕，福伯拟好后，取出契约放在公案上。
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青云建设商号，由苏云、钱家、孙家、李家四方合资成立。苏云以技术入股，占五成股份；钱家出资六万两，占两成股份；孙家出资四万五千两，占一成五股份；李家出资四万五千两，占一成五股份。商号所得利润，按股份分配。
“签吧。”苏云把契约推到三人面前。
钱员外三人看着契约，手都在抖。
六万两、四万五千两、四万五千两，加起来十一万两银子，这是他们大半辈子的积蓄。
要是苏云骗他们怎么办？
可他们现在还有选择吗？
“签！”钱员外一咬牙，抓起笔，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孙老爷和李老爷对视一眼，也跟着签了。
苏云拿起契约，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从今天起，你们三个就是青云建设商号的股东了。”
他把契约递给福伯：“拿去县衙存档，再抄三份，给他们各留一份。”
“是。”福伯接过契约，转身离开。
赵文渊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佩服。
这个年轻县令，不仅有治理地方的能力，还有经商的头脑。
更重要的是，他懂得如何化敌为友，把对手变成工具。
“苏县令，本官此次前来，原本是来查你的案子。”赵文渊站起来，“现在看来，非但无案可查，反而让本官见识了一番能臣风采。”
“赵大人过誉了。”苏云拱手，“下官只是想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福。”
“好一个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福。”赵文渊笑了，“本官回去后，定会在知州大人和圣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多谢赵大人。”
赵文渊转身要走，突然又回头：“对了，苏县令，你这混凝土的技术，可愿献给朝廷？”
苏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赵大人，这技术下官可以献，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朝廷若要用这技术修建工程，必须通过青云建设商号来承接。”苏云认真道，“这样一来，朝廷既能用上最好的技术，又能收到商号的税银，岂不是两全其美？”
赵文渊眼睛一亮：“妙啊！”
他拍了拍苏云的肩膀：“苏县令，你这脑子，真是天生做官的料。”
说完，他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大堂里只剩下苏云和跪在地上的三人。
“起来吧。”苏云淡淡道。
三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看着苏云的眼神，既有恐惧，又有期待。
“回去准备银子，三天之内，把钱送到县衙。”苏云背着手，“商号的事，我会安排王猛和福伯去办。你们只管出钱，其他的不用管。”
“是……是。”三人连连点头。
“还有。”苏云突然转过身，盯着他们，“我苏云说话算话。一两个月之后，你们要是觉得亏了，尽管来找我。”
钱员外咽了口唾沫：“苏大人，我们……我们相信您。”
“相信我？”苏云冷笑，“你们是没得选。不过没关系，等你们赚到钱了，自然就会真心实意地相信我。”
三人低着头，不敢接话。
“滚吧。”
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县衙。
大堂里终于安静下来。
王猛从后堂走出来，咧嘴笑道：“大人，您这一招，真是绝了。”
“绝什么？”苏云坐回公案后，“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可是大人，”王猛挠了挠头，“您真能让他们赚到钱？”
“当然。”苏云笑了，“混凝土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就是降维打击。只要推广出去，不愁没生意。”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
“王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成立这个商号吗？”
“为了赚钱？”
“赚钱只是其中之一。”苏云转过身，“更重要的是，我要用这个商号，把混凝土推广到整个大宋。”
“修河堤，建城墙，铺道路，造房屋……”他顿了顿，“等到大宋的基础设施都用上混凝土，这个国家的根基，就会比现在强上十倍。”
王猛听得一愣一愣的：“大人，您这是……”
“我这是在为大宋打地基。”苏云笑了，“顺便，也为我自己赚点退休金。”
“退休金？”
“对，退休金。”苏云看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憧憬，“等青石县治理好了，我就辞官不干，专心经营商号。到时候，躺着数钱，岂不快哉？”
王猛哈哈大笑：“大人，您这想法，真是……真是绝了！”
“行了，别贫嘴了。”苏云摆摆手，“去把福伯叫来，商号的事，得尽快筹备起来。”
“是！”
王猛转身离开。
苏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但至少，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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