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突然下起雨来,冰冷的雨滴敲打着临时铺在围墙缺口处的防雨布,发出沉闷的声响。血月被浓云遮住,只有探照灯的光柱在雨幕中来回扫视,像一把把苍白的刀子切割着黑夜。
苏浅夏站在指挥中心的观察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滑落。她手里攥着半块已经冷透的鼠肉饼,却丝毫没有食欲。侦察组带回来的消息像块石头压在心头——十七个幸存者,其中还有孩子,困在变异体聚集的工业区深处。
老周最终没有被批准参加救援行动。此刻他正坐在角落的工具箱上,一遍遍擦拭着那台破旧的收音机,仿佛这样就能让信号更清晰些。他脚边放着一个打开的罐头,里面的食物几乎没动。
“吃点东西吧,周叔。”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忍不住劝道。
老周摇摇头,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收音机的调频旋钮:“得听着……万一他们又发信号呢?”
凌晨三点,雨势渐小。医疗帐篷里突然传来压抑的呜咽声。是侦察组那个受伤的副队长,他在高烧中不断重复着:“快跑……门要撑不住了……”护士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帐篷里才重新恢复寂静。
李明远带着几个学生家长,默默地把广场上的积水扫进刚挖好的排水沟。雨水混着泥土,在他们裤腿上溅出斑斑点点的泥浆。没有人说话,只有扫帚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和远处围墙工地上偶尔传来的金属碰撞声。
天快亮时,苏浅夏突然站起身。她走到老周身边,递过去一杯热水:“有动静吗?”
老周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摇了摇头。他接过水杯,双手捧着,感受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三十年前,”老周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在南方边境,我们一个班被困在雷区三天三夜。也是这样的雨天……”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观察窗,望向远方:“最后只剩下我和班长。他踩中了最后一颗雷……”
收音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杂音,打断了他的话。老周猛地坐直身体,紧张地调整着旋钮。杂音渐渐减弱,但期待的敲击声始终没有出现。
这时,林征从外面走进来,作训服已经被雨水浸透。他看了一眼老周,什么也没问,只是走到苏浅夏身边:
“野狼帮在十公里外扎营了。他们拆了三辆废弃汽车的发动机,可能在改装武器。”
苏浅夏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新增了一道伤口,血迹还没完全干涸。
“围墙加固完成了。”林征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现在就是火箭筒也打不穿了。”
广场上,早起的人们开始排队领取早餐。今天的配比格外少,但没有人抱怨。一个瘦小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把分到的半块饼干掰成两半,塞进旁边弟弟的手里。
雨完全停了。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血月的光芒在渐亮的天光中变得稀薄。就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收音机突然传出一阵清晰的敲击声。
嗒—嗒嗒—嗒—嗒嗒嗒—
老周猛地站起来,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光彩:“是新的坐标!他们在移动!”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苏浅夏快速在纸上记录着敲击的节奏,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他们找到了一条安全通道……”她抬起头,眼中第一次露出希望的光芒,“就在输变电站的维护隧道里!”
林征立即抓过对讲机:“侦察组准备,二十分钟后出发!”
当第一缕晨光终于冲破云层,照在湿漉漉的围墙上时,救援车队轰鸣着驶出基地大门。老周站在门口,一直目送车队消失在废墟尽头,才缓缓抬起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广场上,不知是谁先唱起了歌。起初只是微弱的哼唱,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那不成调的歌声在晨风中飘荡,轻轻叩击着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极寒末世我上报后,国家把南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