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阳长公主歇在卢府的一处水榭内,廊榭曲折,绿荫遮蔽,幽静而雅致。
水榭内,四角堆着冰鉴,升起缕缕凉霜,淡淡的苏合香弥漫开来,悠然且安逸。
宋幼棠凝神进入水榭,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宋幼棠拜见公主殿下。”
长公主并未让她起身,一双凤眼如炬,来回审视着宋幼棠,宋幼棠不太抬头,强大的威压叫她心生揣测。
“母亲,您吓着宋姐姐了。”卢凌霜靠在长公主怀里撒娇,有意替宋幼棠化解一二。
“瞧你,这就开始护上短了。”长公主轻轻点着自己女儿的鼻尖,宠溺着,又对宋幼棠说道,“宋姑娘请起,坐下吧。”
长公主语气轻柔,教宋幼棠心中松动,她再次行礼谢过,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上,待抬起头才瞧清了长公主的天人之姿,萧氏血脉都是好模样,但看萧承毓就知晓什么是贵气天成,器宇轩昂,而长公主的美更是雍容华贵,宛如天上明月,皎皎神女,惊得宋幼棠失了神。
“嘻嘻,宋姐姐也被母亲迷住了呢。”坐在一旁的卢凌霜捂着嘴偷笑。
“小女失礼,还望公主恕罪,是公主太美了,小女竟一时无法形容。”宋幼棠赶紧起身请罪。
“无事,不过是得了副好皮囊罢了。本宫听霜儿说起了你二人的相识,是你救了霜儿,本宫还未感谢与你。”长公主轻轻一笑,示意宋幼棠坐下。
“公主莫要言谢,幼棠出手相救也是因着郡主面善,后来能与郡主交好也是幼棠荣幸。”宋幼棠不肯邀功,语气诚恳,没有半分攀附之心。
“霜儿能结交宋姑娘也是她的福气,你的药方本宫拿给太医看了,府中已制了药,霜儿这几日吃着你给药方大好了,本宫谢你不是因着你救了郡主,而是你救了我的女儿。”长公主对宋幼棠早已调查清楚,宋幼棠医术了得,或许在平民百姓里面是人人敬畏,可世家贵族最不喜家族女子习医,更不会求娶医女进门的,后宅妇人间的算计本就恶劣,若是后宅再有会医术的女人,只怕会祸害整个家族。
“你救了霜儿,会医术的事就败露了,你不怕谢家毁了与你的婚约吗?这京中大姓人家可都是忌惮医女的?”长公主言语间多是试探,也是好奇。
“不瞒公主,小女本来是打算不多管闲事的,但是看到郡主后也就没做多想,见死不救有违医德,凡事无愧于心就好。”宋幼棠不做隐瞒,将自己当时的想法如实告知。
“宋姑娘是真性情,难怪霜儿喜欢与你往来。本宫挺是好奇宋姑娘如何学医的事,可否讲给本宫听听。”长公主对宋幼棠在青岚山上的事很是好奇。
宋幼棠便将自己跟着师父在青岚山上学医习武的事挑了些不重要的缓缓道来。卢凌霜听完对宋幼棠更是钦佩,原本觉得宋幼棠长于乡野定是散漫无忧的长大,没想到在山上是读书写字习武学医样样不落,比这京中贵女还要学得刻苦。
“你师父倒是个奇人。”长公主语气幽长,每听到宋幼棠的师父,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
长公主亲自煮了茶,示意宋幼棠尝尝。
宋幼棠受宠若惊,两指轻捏茶盏,端起,浅浅喝着,此茶幽香,入口甘润,宋幼棠杏眼一亮,随后就将剩余的茶饮尽,赞道,“此茶清幽,甘而不燥,润而不涩。”
长公主将宋幼棠的举止言行一一看在眼里,这小姑娘虽长得不像他师傅,但是一颦一笑又有那人昔日的影子,就连那一手字也像个七八分。这世上早已无人记得那人的字了,唯有她刻记于心,永生不忘。
“宋姑娘可有小字?也不知你那师父是否晓得给女娃起小字。”长公主说起宋幼棠的师父,语气轻慢柔和。
“回公主,幼棠小字昭昭,正是师父给起的。”宋幼棠提起师父也是一脸慕儒之情。
“可是朝朝暮暮的朝?”卢凌霜问道。
“不是。再猜!”宋幼棠看着卢凌霜,摇摇头,笑得狡黠。
“可是取自抱昭华兮宝璋。”长公主轻笑,柔声道。
“长公主怎知?是取自这句,抱昭华兮宝璋,欲衒鬻兮莫取。我师父说昭华太过耀眼,只盼我如明月那般皎洁柔和,所以就取了昭昭二字。”宋幼棠欣喜万分,更多的是惊讶,这半天长公主就装作无意地打探着自己师父的事情,宋幼棠一边装娇憨捡着不重要的说说,一边又不动声色的留意着长公主的神色,每每提及师父,长公主淡漠的眸子里都会闪过一丝欣慰,虽短暂却也真实。
莫非长公主真得与自己的师父有什么关系?再者长公主的女儿竟与自己的师父长得极为相似,可又从未听师父说起他自己还有家人在世,师父也并非京中人士……宋幼棠不敢再往下猜测,牵扯皇室,其因果不是她能承担的。
富阳长公主但笑不语,好看的眉眼微微弯着。那人,果然是他!从前他就说过,有了女儿就取个小字叫昭昭,盼她如明月那般皎洁柔和……这世上也只有他能教出如明月般的女孩子,也好,他没有死,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两位姑娘陪着长公主说说笑笑,宋幼棠净说些天南地北的趣事,引得卢凌霜非要做什么侠女,闯荡江湖去。平日里一惯冷清淡漠的长公主也难得开怀,凤眸里全是化不开的柔情。
萧承毓和谢珣进来的时候,水榭里欢声笑语,好不自在!萧承毓揶揄着谢珣,“你那未婚妻倒是有些本事。”
“王爷谬赞。”谢珣拱手,不以为意。
“姑母有何高兴的事,快与侄儿说说,叫侄儿也高兴高兴。”萧承毓给长公主行了礼,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谢珣行礼,并未坐下。
宋幼棠和卢凌霜起身对萧承毓行礼问安,又跟谢珣见了礼。
“行了,不需那么多虚礼,谢珣也坐。”长公主懒得搭理自家侄儿。
谢珣谢过长公主就坐在了宋幼棠身旁,只瞧宋幼棠腕间的翡翠镯甚是眼熟,像是自己母亲戴惯的。
“花会不好玩吗?偏跑到我这偷懒。”长公主揶揄着萧承毓。
“姑母不去,着实没意思。”萧承毓神色懒懒,确实不大喜欢那闹哄哄的场面,又好奇道,“各家小姐都等着给姑母献艺呢,今年的彩头是什么?”
“唉,年年惦记着我那点东西,你们这些皮猴子快些成亲吧,叫本宫也好省省。走吧,随本宫去瞧瞧吧。”长公主起了身,换上那副常年挂在脸上的冷漠,带着众人去往花宴。
“宋姑娘可是见过我祖母与母亲了?”谢珣走在后面拉住宋幼棠冷声询问。
“已然见过,是卢老夫人引见的,这镯子我一时推脱不掉,待今日完毕,劳烦谢大人送还给谢夫人,宋幼棠担不起如此盛情。”宋幼棠赶紧撇清,生怕谢珣误会自己有什么图谋。
谢珣没有回应,瞥了一眼宋幼棠就快步走了。
宋幼棠瞧见谢珣那副揶揄的神态,大为光火,啥意思?什么眼神?谁稀罕你们谢家的镯子!早知如此,便让那八公主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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