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气象,又非府城可比。
贡院规模宏大,士子如云,其中不乏世家子弟、名门之后。
林石头安顿下来后,照例闭门静修,调整状态。
乡试同样三场,但难度陡增。
经义题更加深奥刁钻,策论题目直指当下朝廷热议的“边患与钱粮”问题,诗赋题目则颇为风雅——《秋夜闻笛》。
考场气氛肃杀,不少考生面露难色,甚至有人中途弃考。
林石头沉心静气,将一年来的积累尽数倾注笔端。
经义题,他凭借扎实的记忆和理解,谨慎作答。
策论题,他没有空谈兵事或财税,而是结合在姜家接触的商路、物流、地方财政情况,提出了“疏通商路以实边、改革漕运以节费、清查田亩以增赋”等一套看似平实、却更具操作性的连环之策,并将边患与内陆民生联系起来,指出“边防空虚,根在内政不修;粮饷匮乏,源于中饱私囊”,笔锋犀利,直指要害。
《秋夜闻笛》一题,他略一沉吟,想起离乡背井的孤独,想起牛背上的星空,更想起姜府花园中,某个秋夜曾隐约听到的、不知何处传来的清越笛声,以及灯下那个为他缝衣的倩影。
他没有写常见的思乡悲秋,而是以笛声为引,写出了“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秋风满洛城……”的句子。
前半化用古诗,后半直抒胸臆,既暗含抱负,又寄托相思,情感真挚,格调不俗。
三场下来,饶是林石头心志坚定,也感身心俱疲。
等待放榜的日子,比府试时更加漫长难熬。省城汇聚了太多才华横溢之士,他虽有自信,却不敢说有十足把握。
放榜之日,贡院外人山人海,盛况空前。林石头挤在人群中,心跳如擂鼓。
目光从榜尾艰难上移,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闪过,手心汗湿。
前百……前五十……前三十……
依然没有。
他的心渐渐下沉。莫非……落榜了?
就在绝望即将攫住他时,旁边突然有人惊呼:“快看!亚元!青牛县林石头!是那个放牛娃出身的秀才吗?”
“天啦!乡野里出来了一个亚元啊!”
“这真是不敢相信啊!一个放牛娃竟然高中亚元?!”
……
亚元?!
乡试第二名?!
听到大家的惊呼声,林石头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定在榜单第二行的位置!
第二名,亚元,林石头,永宁府青牛县!
中了!
而且是亚元!
一省第二啊!
巨大的狂喜伴随着眩晕感袭来,周围的道贺声、惊叹声、议论声仿佛隔了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
他只知道,自己做到了!
从放牛娃到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亚元!一条曾被视作天堑的青云之路,被他用汗水、才智和难以言喻的坚持,一步步踏了出来!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飞速传遍省城,更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永宁府和青牛县。
青牛县沸腾了!
一县之地,出了个乡试亚元!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县令亲自带着僚属到林家村道贺,王老先生喜极而泣,连呼“苍天有眼”。
林石头的爹和哥哥完全不敢相信,以为是做梦!
姜府更是张灯结彩,姜桐远笑得合不拢嘴,姜若嫄躲在闺房中,捧着那颗狂跳的心,泪水湿了衣襟,却是喜悦的泪水。
林石头在省城经历了更为繁琐的应酬——拜见主考、房师、巡抚、布政使等一众高官,参与鹿鸣宴,接受同年道贺……这一次,他的亚元身份和展现出的务实才学,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
甚至有一位喜好提携后进的致仕老翰林,看了他的策论试卷后,拍案叫好,特意召见,勉励有加,并赠他几本珍稀典籍。
待到诸事稍定,已是月余之后。
林石头归心似箭,婉拒了省城几家大户的宴请和招揽,甚至有人暗示愿招其为婿,他快马加鞭返回青牛县。
衣锦还乡,风光无限。
但他第一时间,仍是去拜谢恩师王老先生,看望爹和哥哥,然后,便直奔姜府。
这一次,姜府中门大开,姜桐远携全家在正厅相迎。
林石头身着举人公服,器宇轩昂,与一年前那个青涩少年已判若两人。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盛装而出、容颜比春花更娇艳几分的姜若嫄身上。
四目相对,万千情意,尽在不言中。
“晚辈林石头,幸不辱命,得中亚元,特来拜谢员外与姜姑娘昔日恩德。”林石头深深一揖。
“好!好!贤侄快快请起!”
姜桐远亲自上前扶起,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夫早就看出贤侄非池中之物,今日果应此言!我青牛县出此英才,实乃百年幸事!”
是夜,姜府大摆宴席,既是庆贺林石头高中亚元,其意不言自明。
席间,姜桐远当众宣布,已将爱女姜若嫄许配给林石头,待其明年春闱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便择吉日完婚!
满堂宾客齐声道贺,林石头与姜若嫄在众人祝福的目光中,虽面带羞涩,心中却充满了甜蜜与对未来的憧憬。
婚事既定,名分已定,两人之间最后那层窗户纸也被捅破,关系更加亲密无间。
中了举人,又有姜家财力支持,林石头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准备来年春天的会试(春闱)。
他依旧住在姜府,但身份已然不同,从文事总管变成了未来的姑爷、举人老爷。
姜桐远为他请来了更好的老师,准备了更丰富的资料,只盼他能再接再厉,金榜题名。
然而,树大招风。
林石头这个放牛娃出身的亚元,迅速崛起,又即将成为本县首富的乘龙快婿,自然引起了某些人的嫉恨与不安。
首当其冲的,便是当初在杂货铺欲强抢林石头未果的县丞公子周文彬。
周文彬本就因求娶姜若嫄被拒而怀恨在心,如今见林石头不仅功名压他一头,这个家伙连秀才都没考上。
看到林石头更即将抱得美人归,心中妒火中烧,恨意滔天。
其父周富贵,也对姜家日益壮大、且与这新科举人联姻感到威胁。
姜家产业丰厚,若能找到由头敲打一番,或可攫取不少利益。
此外,县中其他几家与姜家有生意竞争或宿怨的家族,也嗅到了机会,开始暗中串联。
风雨,在看似一片大好的形势背后,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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