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把那块绣着并蒂莲的布塞进怀里时,苏曼曼已经走到了门边。
她没回头,只抬手掀了下裙摆,右腿上的黑丝裂口又扩大了一截。血没滴下来,像是被什么吸住了,在伤口边缘凝成一圈暗红。
青鸾扶着墙站起来:“外面……变了。”
门一拉开,原先那栋三层小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丝迷宫。墙是用无数根细线缠成的,密密麻麻,像被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沟壑。空气里有股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闻久了喉咙发干。
少女蹲下摸了摸地面:“不是石头,也不是土。这东西在动。”
话音刚落,脚底传来轻微震感,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翻了个身。
“别站太久。”花自谦拉起苏曼曼的手腕,“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他们开始往前走。没有路标,也没有方向,只能沿着一条勉强能容两人并行的通道慢慢推进。墙壁上的纹路不断变化,一会儿是扭曲的人脸,一会儿是断掉的手指,看得久了会眼晕。
走了大概百步,苏曼曼突然停下。
“等等。”她指着左边墙面,“刚才这里有个三角形刻痕。”
现在那个位置变成了一道竖线。
“我们在绕圈。”青鸾靠在墙边喘气,“尾椎骨疼得要命,可每走一段路,伤好像就被重置一次。”
花自谦伸手按住胸口。金针还在发烫,但比之前弱了些。他从袖子里抽出半截布条,试图激活乾坤袖,结果布料刚碰到墙就化成了灰。
“不行。”他说,“这里的规则不认丝绸。”
苏曼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破损的黑丝袜还在渗血,但她发现,血迹留在了墙上。别人走过的地方,灰还是灰,只有她踩过的位置,留下淡淡的红印。
“我来带路。”她脱下一只高跟鞋,用铁钩在地上划了道线,“跟着我的脚印走。”
他们调转方向,顺着苏曼曼留下的痕迹前行。越往里走,空气越沉,呼吸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通道开始分岔,三条、五条、七条,最后变成一片蛛网状的死局。
“不能乱走。”少女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地面震动频率不一样。右边那条最稳。”
“你怎么知道?”青鸾问。
“它没心跳。”少女站起来,“其他的路,踩上去会有回响,像踩在皮鼓上。”
他们选了右边那条。走了不到五十步,前方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个深坑。坑底布满倒刺,全是黑丝拧成的尖锥,闪着幽光。
花自谦一把拽住苏曼曼后领,把她往后拖。青鸾差点跪倒,被少女伸手扶住。
“陷阱。”花自谦盯着坑底,“有人不想让我们过去。”
“不是人。”苏曼曼看着坑壁,“是这地方本身。”
他们绕开塌陷区,继续前进。没多久,墙壁上出现了一道微光。很细,像头发丝那么细,泛着幽蓝的光,在黑丝墙面上蜿蜒爬行。
“这是什么?”青鸾凑近看。
“像线。”少女伸手想碰,被花自谦拦住。
“别碰活的东西。”
苏曼曼却直接走上前,用铁钩轻轻挑起那根发光的丝线。丝线另一头连着墙缝,拉不动。她割破指尖,把血滴在丝线上。
血珠顺着丝线滑了进去,一路没断。
“是真的。”她说,“它通某个地方。”
“你怎么确定不是诱饵?”青鸾皱眉。
“诱饵不会认血。”苏曼曼收起铁钩,“这是我第三次流血了,前面两次都没反应。这次它亮了。”
他们决定跟着这根发光的黑丝走。花自谦断后,青鸾居左,少女走在中间负责探路,苏曼曼在前头引路。每过一段路,她就用血在墙上做个标记,防止迷宫再次重置路径。
中途遇到两次异动。一次是头顶垂下十几根丝线,像触手一样往下扫。花自谦甩出最后一块布料引开它们,才躲过去。另一次是地面突然隆起,形成一个人形轮廓,朝他们扑过来,被少女用黑丝反向缠住,拖进了裂缝。
没人说话。说多了耗神,而且声音在这迷宫里会被拉长,变成奇怪的回音。
越往前,发光的黑丝越多。从一根变成三根,再变成一片网,全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空气里的气味也变了,不再是那种干涩的腥味,而是带着一丝潮湿的铁锈感。
花自谦忽然捂住耳朵。
“怎么了?”苏曼曼回头。
“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有人叫我名字。”他咬了咬牙,“叫我放下布,回家去。”
苏曼曼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抬起铁钩,在自己大腿外侧狠狠划了一下。血涌出来,滴在地上的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全断了。
“幻觉。”她说,“这地方专挑你心里最软的地方戳。”
青鸾晃了晃脑袋:“我刚才看见我师父站在前面,跟我说‘你早该死了’。”
“我也看见了。”少女低声说,“我娘抱着旗袍,在火里喊我别回头。”
“都别信。”苏曼曼抹了把脸,“眼睛耳朵都不准,只能信脚下的路。”
他们继续走。发光的黑丝越来越密,最后整面墙都在发光,照得通道像一条透明的血管。地面震动变强了,每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有东西在蠕动。
前方出现一个拐角。转过去后,通道变窄,只能一人通过。尽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们听到了声音。
低沉的咆哮,一声接一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每次响起,脚下的震动就加重一分。那不是野兽的叫声,更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在运转,又闷又沉,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前面有东西。”花自谦压低声音。
“不止一个。”少女贴着墙往前探了半步,“地面震动是双频的,一个重,一个轻。像是……两个人在走路。”
“或者一头怪物,两条腿。”青鸾握紧断笛。
苏曼曼没说话。她把铁钩插回腰带,伸手摸了摸右腿上的黑丝袜。破损的地方更大了,血一直在流,但她感觉不到疼。
“我们得过去。”她说。
“你知道那是什么?”花自谦问。
“不知道。”她往前迈了一步,“但我知道它在等我们。”
四人靠墙移动,一点点靠近声音来源。通道尽头隐约透出一点光,不是发光黑丝的那种蓝,而是暗红色的,像煤炉里将熄未熄的火炭。
离源头还有二十步时,他们停了下来。
咆哮声更清晰了。每一次震动都让墙上的丝线微微颤动。苏曼曼抬头,发现头顶的黑丝正在缓慢编织,形成一个图案。
是个八字形,中间交叉点正对着通道尽头。
“奇门遁甲。”花自谦盯着那个图案,“有人在这里布过局。”
“不是布。”少女摇头,“是修复。这迷宫在自我修补,它受伤了。”
苏曼曼突然抬手,示意安静。
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很轻,几乎被咆哮盖住。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又像是针尖划过丝绸的声响。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影子的右腿上,黑丝袜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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