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徐承业抱着饭盒从屋外走进来,屋内的沉默被徐承业打破:“长官们,吃饭了!趁热。”
这可算是来了个把张学良从煎熬中解脱出来的救星。张学良立刻抓住机会,脸上堆起笑容,连声招呼活跃气氛:“来来来来来!吃饭!吃饭!大家都吃饭!天大的事情也得先填饱肚子!”
徐承业把饭盒摆在桌上。张学良亲自起身,殷勤地把饭盒先递给姜登选:“来来来来来,吃饭,老姜,嘿嘿嘿嘿……”又递给韩麟春一个。
郭松龄则冷着个脸,自己伸手拿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饭盒,掀开盖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一言不发。
张学良也打开自己的饭盒,看到里面的内容,故作惊讶地试图找话题:“嚯!行啊你们一军团!这前线还能见着肉呢!看来后勤搞得不错!”
他本意是想缓和一下,甚至打算把自己饭盒里的肉夹给郭松龄,算是示好,让他消消气。可他的筷子刚伸过去——
“哐当!”
姜登选把自己的饭盒盖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扔,发出刺耳的响声。他阴阳怪气地接话,眼神斜睨着对面闷头吃饭的郭松龄,话里有话:
“肉?肉算个屁!这会儿,你就是把心肝肺都掏出来摆在桌上,人家也照样嫌腥气!”
张学良夹肉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愣在那里,他没想到姜登选在这种时候还要火上浇油。
对面的郭松龄,在听到姜登选这番话的瞬间,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那压抑的怒火终于转化为冰冷杀意,死死钉在姜登选脸上。他一把用筷子架开张学良僵在半空的筷子,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张学良的筷子打飞。
郭松龄冷冷道:“我不吃了!行吗?!”
“啪!啪!”两声脆响!
他手中的筷子被狠狠拍在桌上,又弹跳起来。
郭松龄“嚯”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大衣,目光如刀般扫过姜登选和韩麟春,最后落在试图挽留的张学良脸上,那眼神里有失望,有愤怒,更有决绝:
“我还就不信了!离了你姜某人的这片云彩,这天——还就不下雨了?!”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一抖大衣,披在身上,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茂宸!茂宸!你别冲动!你这何必呢?!茂宸!”张学良急忙起身追到门口,连声呼喊。
但郭松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身影迅速没入门外昏暗的夜色和嘈杂的兵营声中。
张学良在门口停住脚步,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又气又急又无奈。他对一旁的徐承业低声快速吩咐道:“快!跟上去看看!给他弄点吃的!”
“是!”徐承业领命,立刻快步追了出去。
张学良这才缓缓转过身,重新走回屋内。他先是对着门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狠狠地“啐”了一口,仿佛要吐尽胸中的憋闷。然后,他走回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不再有丝毫的圆滑与调和,变得异常凌厉,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向正在若无其事、甚至吃得津津有味的姜登选。
“姜—登—选!”张学良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啊?!”
姜登选闻言,停下咀嚼,抬起头,脸上竟然还摆出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摊了摊手:“汉卿,你这……冲我发什么火啊?”
“我冲你发火?!”张学良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拳头“咚”地一声砸在桌子上,震得饭盒乱跳,“你好歹也算是在孙先生那里做过参军的人!就这么大一点气量?!啊?!非要在这节骨眼上,把人给逼走?!这九门口你们一军团自己打,得多少人?!”
姜登选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不紧不慢地反驳,语气依旧带着他那种特有让人火大的油滑:“不是……汉卿,你这话说的。你评评理,是我没气量,还是他郭茂宸没气量?我的团长,就算有错,凭什么他郭松龄说处分就处分?他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他那是心里憋着一股火!是内疚!山海关没打下来,他的兵死了那么多,他心里难受!憋屈!”张学良试图解释,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在此时显得有些苍白。
“他憋屈?!”姜登选音调陡然拔高,也来了脾气,半步不退,“他憋屈凭什么跑我这来撒野?!给我脸色看?!在我一军团的地盘上指手画脚?我姜登选不吃这套!”说完,他竟又低下头,大口扒拉起饭来,用行动表示不屑。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韩麟春此时也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劝解,但立场明显偏向姜登选:“汉卿,茂宸此次……确实做得有点过了。他既然是带兵来支援我们战区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他应该甘当配角,配合主攻。这般强势,实在令人难办。”
“配角?!”姜登选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地讥讽,“我姜登选八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配角’!一进门那架势,恨不得鼻孔朝天!颐指气使!我说汉卿小老弟,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跟他熬过来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们——!”张学良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指着姜登选和韩麟春,手指愤怒颤抖,“你们俩!都这么大岁数了!也是军中元老了!还有完没完?!啊?!大敌当前,非要闹得不可开交,让吴佩孚看笑话吗?!”
他正处在情绪爆发的边缘,身后却再次响起徐承业急促而低沉的声音,这次带着明显的焦急和不安:
“少帅!”
张学良猛地扭过头去,只见徐承业去而复返,站在门口,脸色有些难看,呼吸还有些急促。一看他这表情,张学良心头就是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显然,外面又出事了,而且很可能还是与刚刚离去的郭松龄有关!这让他本就濒临失控的怒火,更添上了一层无力与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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