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南曙局势基本稳定。赤摩罗为感谢大瀚援手,尤其是云昭翎救命之恩,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正式签订新的盟约。宴会上,缇娜公主已能勉强出席,虽仍虚弱,但眼中有了光彩,亲自向云昭翎敬酒致谢。
萧元宸代表大瀚接受了南曙国的友谊与诸多承诺,其中便包括允许济民医局在南曙设立分局,并共享部分医药资源。
一切尘埃落定,归期已至。
临行前夜,春华来到云昭翎房中,默默帮她整理行装。
“春华,” 云昭翎停下笔,看着她,“赤炎王子他……”
“小姐,” 春华抬起头,笑容平静温和,“奴婢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陈师兄……还在京城等我。南曙之行,于我是一段经历,于赤炎殿下是一段插曲,如此便好。”
云昭翎握住她的手:“你想明白就好。回去后,我给你和陈师兄做主。”
春华脸上飞起红霞,低声道:“谢小姐。”
返程之日,炎阳城外十里长亭。
赤摩罗率百官亲送,仪仗隆重。缇娜公主被宫人扶着,含泪挥别。赤炎站在父王身后,目光掠过车队中那抹淡青身影,最终只是深深一揖,送上南曙王室特有的祈福香料。
萧元宸与云昭翎共乘銮驾,向东而去。
队伍后方,巫伯抱着新得的、装满各种南曙奇毒异草的药箱,笑得见牙不见眼。九香正叽叽喳喳跟玄九描述火山惊魂。春华安静地坐在马车中,手中摩挲着那个旧香囊。
来时忧心忡忡,归时满载而回。不仅化解了一场两国危机,更赢得了坚实盟友,济民医局的未来也更加广阔。
时值六月中,南地暑气已盛,北归途中却渐觉气候转凉。 车队离开南曙国燥热的火山地貌,行进在两国交界的丘陵地带。
天空是那种暴雨将至前的青灰色,浓云低垂,空气闷湿得能拧出水来,官道两侧的树叶都蔫蔫地垂着,纹丝不动。
返程的车队比起南行时庞大了不少,除了东宫仪仗、南曙派出的护送队伍,还多了几辆装载药材、南曙特产及盟约礼物的马车。
行进速度不算快,却井然有序。车轮碾过被暑气蒸得发软的路面,发出沉闷的辘辘声。
銮驾内倒是凉爽许多,四角放置着南曙王室赠送的特殊玉石,能持续散发凉意,车窗嵌着细竹帘,既透风又遮光。
萧元宸握着云昭翎的手,指尖抚过她因连日施针、能量冲击而略显苍白消瘦的手背,眉头微蹙。窗外透入的天光映着他下颌线清晰的侧脸,明明灭灭。
“往后这等需以身犯险之事,定要提前知会孤,万不可再这般。”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大波澜,但云昭翎能感觉到他指尖微微的用力。
云昭翎唇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指尖轻轻回握,带着点安抚的意味:“知道了,我的太子殿下。下次若再遇到什么‘赤焰晶莲’、‘蓝焰宝钻’的,定先八百里加急请示——‘夫君大人,此物凶险,妾身可否一探?’”
萧元宸被她这故意拿腔拿调的模样噎住,无奈地瞪她一眼,眼底却漾开一丝纵容的笑意,惩罚般地捏了捏她的指尖,终究没舍得用力:“伶牙俐齿。”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车窗外传来九香清脆又带着明显戏谑的嗓音,打破了午后的沉闷:
“哎呀呀,玄九!你这胳膊是怎么了?快让我瞧瞧!这包扎手法也太糙了,是不是路上光顾着看风景,把师父教的都忘啦?” 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人凑到了玄九马旁。
接着是玄九一贯沉闷,此刻却透着一丝窘迫的回答:“九香姑娘莫要取笑。前夜扎营时,附近有蛇虫扰扰,清理时被一条罕见的‘火鳞蛇’擦伤了皮,已服过解毒丸,无碍。”
“火鳞蛇?那可是南曙火山附近才有的毒物,毒性猛得很!快别动,让我重新给你处理一下,顺便采点样本!” 九香的声音兴致勃勃,显然对罕见毒物有着医者和研究者双重的热情。
他们的对话隐隐飘入车内,带着夏日午后特有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浮动感。云昭翎听着,忽然想起一事,抬眸看向萧元宸:“殿下,这一路上,似乎未曾见到玄七?”
萧元宸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他?自然是在他该在之处。” 他略一沉吟,决定不再瞒她,毕竟最险的一段已然度过,“自你离京那日起,玄七便率一队精锐暗卫,始终在暗中随行护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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