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镇定:“陈师兄定是在想,如何将今日所得数据融入书稿。”
陈师兄低笑:“是,也不全是。”他顿了顿,声音温和下来,“更多是在想,能与姑娘这般聪慧果决之人并肩同行,实乃幸事。”
车内光线昏暗,他的目光却清晰灼热。春华耳根发烫,正不知如何接话,车外忽然一声闷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雨势来得又急又猛,马车在城西一段僻静路上猛地一颠,车轮陷进了泥坑。
车夫冒雨折腾半晌,无奈回报车轮卡死。两人只得下车,共撑一伞,深一脚浅一脚走向不远处破旧的土地庙。
到庙门口时,半边衣裳都已湿透。庙内昏暗,陈师兄寻来干草枯枝生起一小堆火,暖意才渐渐驱散寒意。
春华拧着衣摆的水,看陈师兄熟练地打理火堆,忽然道:“陈师兄生火的手法,很熟练。”
“小时候常在山里跑,习惯了。”陈师兄拨弄着火枝,火光映着他俊朗的侧脸,“家贫,冬日取暖的炭少,便学着捡枯枝生火。母亲总说我像只小猴子,漫山遍野找柴。”
春华想象着少年时的他漫山找柴的样子,唇角不觉扬起:“难怪陈师兄对草药生长习性那般了解。”
“是啊,山里的花草树木,都是老朋友。”陈师兄抬眼看她,火光在两人眼中跳跃,“后来学医,才发现那些‘老朋友’很多都能治病救人。说来有趣,我最初想学医,是因为母亲常年的咳疾。那时我想,若我能认出山里所有能治咳的草药,母亲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他说得平淡,春华心中却微微一疼。她想起冷家灭门后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想起妹妹秋实,想起娘娘将她们姐妹找回时的温暖。
“后来呢?”她轻声问,“令堂的咳疾……”
“好了。”陈师兄微笑,“我学医第三年,用自己采的药配了方子,母亲的咳疾便再未犯过。”
他看向春华,“所以我知道,医道能真真切切地护住所爱之人。这大概也是我坚持至今的原因。”
庙外雨声哗啦,庙内火光噼啪。在这与世隔绝的方寸之地,平日里不会轻易出口的话,似乎都变得自然。
春华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姜糖递给他,又拿出火折子,将火拨得更旺些。她看着跃动的火焰,忽然道:“我最初接触毒理,是因为想保护妹妹。”
陈师兄静静听着。
“冷家出事时,我和秋实还小,被藏在乡下。那里并不安全,有人一直在找冷家遗孤。”春华声音很轻,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偶然在旧书堆里发现半本冷家毒经,便开始自己琢磨。起初只是想,若有人来害我们,我至少能分辨食物里有没有毒。”
她顿了顿,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后来才发现,毒不仅能害人,也能救人,更能……让人畏惧。那些年里,我用那点粗浅的毒理知识,吓退过不止一波不怀好意的人。”
火光在她眼中明明灭灭。陈师兄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很想握住她的手,却终究只是将一根干柴轻轻投入火中。
“都过去了。”他温声道,“如今姑娘有娘娘护着,有医局可守,有……”他顿了顿,“有许多人,不会再让姑娘孤身应对风雨。”
春华抬眼看他。火光中,他的目光温暖而坚定。
“我知道。”她轻轻点头,“所以我现在学毒理、研医术,不再是为了自保或吓人,而是想像陈兄说的那样,用医道去护佑更多人。”她笑了笑,“说来惭愧,我最初答应娘娘打理医局情报线索时,还曾犹豫,怕自己这份心思不够纯粹。”
“姑娘多虑了。”陈师兄摇头,“医道济世,本就有万千法门。娘娘运筹帷幄是济世,姑娘梳理线索防患未然是济世,孙院判坐堂问诊是济世,小豆子认真晒药也是济世。各司其职,各展其长,方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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